九辫儿——乱世流年回首有你（十一）

圈地自萌，切勿上升真人
张筱春生日这天是个大晴天，暖和的不像腊月，太阳在红墙绿瓦上跳跃，墙角还有未融化的白雪，腊梅凌冽的香气浮在空中，丝弦声声飘荡，杨九郎抬头望望天，有那么一刹那就想在这四方院里度过余生，杨九郎扑棱扑棱脑袋，转身钻进厨房。今天中午大家一起吃饭给张筱春庆生，老蔡一大早就忙得不可开交。
郭怀仁照例放张筱春一天假。张筱春一早就在郭怀仁书房里挑来选去，选了半天，拿了块成色不错的端砚反复掂量，又回身取了一卷玉版宣纸，找到院子里干活的杨九郎，把东西递过去：“喏，你拿着这个给老程送去，让他中午过来吃饭。”杨九郎刚要走，又被张筱春一把薅了回来，“算了，我自己去吧！”杨九郎看他皱眉为难的样子强忍着没敢笑出来。
从老程那回来，张筱春一路眉开眼笑，在院子里又和杨九郎打闹一阵才进郭怀仁的书房。郭怀仁正和师弟侯怀新下棋，张筱春叫了声师叔，给他俩每人斟了杯茶，把椅子掉过来脸趴在椅背上坐下，“师父，老程答应中午来吃饭了。”“哦？”郭怀仁落下一子，“你用的什么办法？”“我给他赔礼道歉，并说了几车的好听话呗！”“就这么容易？”“我从你这儿拿了块端墨并几张玉版宣纸。”侯怀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你可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够大方的啊！”郭怀仁吃下一子“哼哼，就会拿着别人东西大方。”张筱春伸手拦下要落子的侯怀新“呀，师叔，你这炮不能放这儿，放这儿车就丢了。”郭怀仁抬手给他一个爆栗“没听过观棋不语真君子吗？！”张筱春揉揉头，“师父，你说让杨九郎登台唱戏怎么样？”郭怀仁顿了一下，示意先不下了，站起来喝口茶，“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的。”张筱春也站起来，“我看他上次给我搭戏还可以。你也常说我和大哥配戏身高差距有些出戏，杨九郎身量高，皂靴底又厚，倒是不显我太高。不过，”张筱春揉了一下鼻子“他似乎不想上台。”“不想上台？”郭怀仁琢磨了一会儿“我倒是听过他几句唱，也还说得过去。毕竟没有从小坐科的底子，武戏还是先让筱昌给你搭着吧。”郭怀仁又坐下下棋“人我是交给你的，你自己掂量着办。”张筱春笑笑“恩，我心里有数。”说着抬脚出去“师叔，别忘了我的生辰礼物！”“小兔崽子，忘不了你的！”侯怀新笑骂。
“用不了多久筱春就该抢了咱哥俩倒一的大轴喽，后生可畏呀!”侯怀新趁郭怀仁不注意多走了一步，“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沙滩上啊！师哥！”郭怀仁定定的看着院子里和杨九郎打闹的张筱春，“咱不也打这时候过来的嘛，我这两年看着孩子们长起来，有点服老了。”侯怀新顺着郭怀仁的目光看过去，“师哥，我看这杨九郎还挺对筱春的脾气，从没见过筱春和哪个师兄弟走得这么近。”侯怀新看着有点愣神的郭怀仁干脆收起了棋盘，郭怀仁并未阻止，“就是怕走的太近了。”侯怀新一怔，随即大笑道“瞎操的什么心，那是筱春没见过女人，等闻过了女人香，自然就好了。”
中午大家热热闹闹的围坐一起开席，郭怀仁兴致很高，命人搬来一大坛女儿红，“大家都倒上，晚上有戏的喝半杯，其余人随便喝！”张筱春嗷嗷叫着给自己倒满，谁也不管，自己先喝一大口，随后又倒满，挤到郭怀仁身边：“师父，我先敬您一杯！”一仰脖子，干了。郭怀仁拍了一下他的头：“馋酒了就直说！”张筱春嘿嘿笑着，招手让杨九郎过来，“师父同意让咱俩先搭文戏，你和我一起敬师父一杯。”杨九郎迟疑了一下，又很快端起满满一大杯酒，“谢郭班主！”俩人一对视，一起作了个揖，举杯喝干。老程站在郭怀仁身边，递他一杯茶，郭怀仁笑着呷了一口——郭怀仁自打十九年前就不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