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八)(2)
医院里人来人往,医生护士都见惯了生离死别,没有人关注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他只是站在病房外面看着里面那个人的时候,好像看见了十九岁的张云雷。
二十三岁的孟鹤堂告诉十九岁的张云雷,你总会成熟的,你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二十八岁的孟鹤堂看着二十四岁的张云雷,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原来成长的代价,真他妈大啊。
再见的时候,是在师父家里。终于出了院回了北京,他便见天儿的往师父家里跑。频率过勤,导致大林一直在调侃他,到底是不是暗恋他老舅。
其实他一直在和张云雷联系,有时候会给他看他新剪的刘海儿,有时候也会缠着他,让他教教自己新学的小曲儿。可无论怎么样,都没有眼见着实在与安心。
劫后余生,他其实到现在都不能完全相信这是真的。唯有见到面了,才觉得放心。
去的时候,小孩儿正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他的御子,见他来,有些得意的给他看上面刻的字。
郭门弟子:张云雷。
他有一副差不多的 ,刻的是自己的名字。是拜师的时候师父给的,郭家门的弟子,人手一副。只不过张云雷的这副与众不同了些,看着年代很久了,据说是师父亲手做的。
“不是被你扔了吗?怎么还在呢?”岁数小的时候脾气反而大,一句话不高兴就翻了天,他没赶上那个时候,这段陈年的故事还是在三队时三哥说给他听的。
“你傻呀,我不会捡回来啊。”知道他是存了心逗他,他也很配合的给了他一个白眼儿。
孟鹤堂嘿嘿一笑,觉得这样久违的感觉实在是好。
“小哥哥,封箱的时候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就你,你看看现在哪双鞋是你穿的上的?”脚肿的像个馒头,塞在大了两号的拖鞋里都艰难的很,更何况是布鞋呢?
大约是猜到孟鹤堂会回绝,他也没再继续坚持,只是笑了笑:“小哥哥,你看我给你走两步吧!”
“行啊,没事儿走两步。”说相声的人,嘴皮子总是快过大脑的思考速度。
眼看着小孩儿颤颤巍巍的站起,到底还是慌了神,他不过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张云雷来了真的。
连忙去扶,小孩儿却固执的甩开了他的手。撑着桌子的手以为过分的用力已经能清晰的看见爆出的青筋。
就那么两步,小孩儿的脸色已经因疼痛而变得惨白,额上的汗珠正大滴的往下落。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冲着他笑,笑容里有着小小的骄傲与得意。
“可以了,可以了。”扶着他坐下,趁着小孩儿擦汗的功夫他也偷偷抹了把眼泪。
“小哥哥,我走的好不好?”
看着小孩儿一副求表扬的模样,他心里就是一酸。
“好,再过俩月就赶上安迪了。”
“那我能不能跟你们去封箱?”
刚想回绝,就看见小孩儿亮晶晶的眼眸,拒绝的话就这样哽在了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