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二）(2)

看着小孩儿几乎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他心里也不好受。
一屁股坐在地下，拍了拍手上的土，给了他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容，露出一口明晃晃的大白牙，“没事儿，习惯了就好了。”
哪行哪业没出头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更何况是相声后台。没人跟你排资论辈，没红起来的时候都是挨欺负的命，谁也不例外。比起当时尚显青涩的张云雷，勉强算的上老油条的他已经深谙此道。
没想骗他，所以没说会好起来的，只是告诉他，会习惯的，像他经常那么告诉自己一样。
他看着那只泰迪认认真真的问他，“你经常被欺负吗？”语气里的同情认真且诚挚，没有一丝矫饰。
还挺会戳痛处，心说我要是不被欺负也不能干这个啊。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也没有很经常吧。”
“孟祥辉。”
“啊？”小孩儿一脸懵懂的看着他。
“我说，我叫孟祥辉。”
“哦，张磊。”自报家门也随意的很，重又低下头不去看他。
“也叫孟鹤堂。”想听听看小孩儿是个什么字，又报了个艺名。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哦，我在大爷新开的饭店里当大堂经理，所以师父给了这么个名儿。”若不是手上有土，他此时应该尴尬的挠挠头。
“咳，不说这个了，你呢？你呢？”
“张云雷。”
“什么玩意儿?”确认自己没听错的他从地上跳了起来。
刻意忽视了小孩儿“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内心五味杂陈。
他入行已经不算早，又过了变声期。随着年月增长，声音益发显得低沉有磁性。偶尔听着录音机里一个人能赶一个拆迁队的小孩儿，不是不羡慕。又听的上驷之才回归，好奇心一直没能满足。
他也想过这个师哥是个什么模样，从胡子拉碴的大爷到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每种模样都想遍了。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怀春少女勾勒心上人，偶尔也默默鄙视自己一把，过后也还是继续想。然而想的再多，却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
“你很失望吗？”看着他丰富多彩的表情，小孩儿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他当时并不知道，太多人对这个名字给予了太高的期望，导致小孩儿压力过大。又加上后台总有些倚老卖老的人，变着法子的给了小孩儿颜色看。正是委屈找不到宣泄口的时候，而他的答案，正是会不会压死那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此时他内心高兴的不得了，自己的师哥比自己还小几岁，说出去是多么好玩儿的一件事儿啊。
脑子一热，手就搭上了人的肩。
“我说……”
没等他话说完，小孩儿已经不安分的蹦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多彩。像是想生气的样子，又觉得眼眶像是红了几分。怒气冲冲的盯着他看了看，转头进了屋。
我说，这什么毛病。屋里不是有人欺负你吗？怎么还回去呢？
一面吐槽，一面铲土。第一铲子下完之后才觉得不对。
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修长的手指上正均匀的裹着泥土，又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