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畸人·吸血鬼被害妄想者

在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个自称被吸血鬼迫害的逃亡者。
他一见我就扑了上来，说着没头没脑的胡话。金鱼似的凸眼球倒映着满脸事不关己的我。
“吸血鬼！吸血鬼！世界上都是吸血鬼！”
十足的疯子。
只要是个人，听到这话都会这么想吧。但看他的行为倒是蛮有趣的，我恰好对人类的种种猎奇行为以及精神异常的举止有浓厚的兴趣，也就有了下面的对话：
“你说吸血鬼？要是有的话，按着他们的发展速度，现在全世界都是他们的同类了。”
“有，就是有！全都是！他们吸我的血！”
那人看起来确实像被吸了血。身形瘦削，面无人色，两颊凹陷着。也许他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饭吧。
“你哪里被咬了吗？被吸血最起码要有咬痕吧，从你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看不出什么伤口。”
“他们不用咬人，就是红色的……那个能吸走人的血！红色的……红色的！从我手里……嗖——，没有了！”
想起被吸血的事，他好像很痛苦。捂着头蹲在地上，喃喃自语“红色的”，宛如恶灵上身。
“你先冷静冷静！”
“抱歉，我……”
“不过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不怕我是吸血鬼？”
“你看着不像。”
不像，单纯的只是“看着不像”就让他产生了如此的信赖。也证明了他想对别人诉苦的欲望已经无法遏止。顺带一提，被人这么信赖，我有点难为情，但碍着这一层，我也必须听他好好说了。
“照你这么说，世界上都是吸血鬼了？那你……”
“我是被吸的，我不会吸别人的血，从没吸过！其实吸血鬼一开始也是好好的人，最先小时候被带去看别人吸血。后来他们被人吸过一次，也就开始吸血了！”
“吸血不是日常行为吗？”
“吸血鬼的血是循环的，他们也吸对方的血，在特殊的祭典上。”
“交换得到的血液吗？”
“差不多吧。”
“就不能不让他们吸自己的血吗？为什么非要供养他们？”
我觉得有些奇怪，打算追问下去。因为没有谁心甘情愿的想被别人吸走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血液。
“不，不可以这样……”
他望向远处，随即失望的叹了口气。也许找不到逃离的路了。
“在没死之前，谁也不能逃离这个世界。最初大家都像我一样，是年轻的，还没变成吸血鬼的人。可我们不能暴露自己还是人类这点，必须装着自己已经是吸血鬼了。我们一边被吸食鲜血，一边盘算着自己该如何变成真正的吸血鬼，加入他们的队伍进行血液的交换。一旦表现得和其他吸血鬼不同，就糟了。”
他没说“糟了”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过后来他又说了很多别的事。诸如吸血鬼的仪式上都有代表着鲜血的红色，还没变成吸血鬼的小孩子也会被灌输“以后也要变成吸血鬼”的意识。
不过后续的话我听得有些厌了，而且总是觉得这些听起来很耳熟，好像……
路边突然停下一辆黑色高级车，刹车的刺耳声音中止了我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