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慢（五）(4)

冬夜漫长，凌晨时分似乎格外黑暗，室内的灯光在地面上留下一大片一大片的阴影，整个屋子里只有陆定昊小声的啜泣和董岩磊低声无措的劝慰。
 
陆定昊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他好像一辈子都没这么哭过，就连父亲去世的时候，他都好像没流过这么多眼泪。
 
人哭的时候总会想起以前不开心的事，然后委屈就会越攒越多，都化成眼泪流出来。陆定昊忽然想到，有一次追债的人在身后追他，他们一群人手里拿着棒子和砖块，陆定昊只能拼命的往前跑。那条小巷很窄很长，那时正是日落之时，橘红色的太阳已经沉入地平线半张脸，半圆形嵌在狭窄的巷口，巷口闪着朦胧的光，落日镶着金边，他那时想，等跑到巷口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来就他，就像神话里走投无路的年轻人，总会在将要失去希望时抬头看见天使。可他却看不到自己的天使，他得不到救赎。
 
有人说，爱情是让人有了软肋，又有了铠甲。陆定昊确定自己是爱董又霖的，可他却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软肋，却一片铠甲也没有。
 
不知道又哭了多久，陆定昊以为自己快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他揉揉红肿的有些发疼的眼睛，睁眼时透过眼底的水汽看见董岩磊像条大狗一样蹲在沙发旁边，急的直挠头，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
 
“蹲着儿干嘛。”陆定昊的夹杂着鼻音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说了几个字嗓子不舒服就咳了几声。
 
“你再哭房子都给你淹了，”董岩磊从茶几上拿了纸抽递给陆定昊，把脸哭的像个花脸猫，“你咋了哦。”
 
“没事，就是想到以前不开心的事了。”陆定昊抽了张纸擦着脸，抓着毯子一角找对角，在狭小的沙发上把毯子叠的方方正正。
 
“骗鬼呢。”
 
“我知道你喜欢我哥啊，可是他不喜欢你，没用。”
 
“去睡觉吧。”
 
陆定昊扯了个微笑，披上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往楼上走。
 
房间拉着厚重的窗帘，关了门隔音也很好，陆定昊哭累了，加上生病的身体会感到疲倦，这一觉睡的什么梦也没做，甜甜的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快要下午一点钟了。
 
坐在床边蹬拖鞋的时候陆定昊又拿了手机看，要不是还能正常刷微博他都要以为是手机坏了，消息列表空荡荡的，好像从来没有响起过新的提示音一样。
 
匆匆洗漱好陆定昊一边系着家居服的扣子一边往楼下走，阿姨看见陆定昊下来便问他要吃点什么，但这时候也不是饭点，陆定昊没有麻烦别人的习惯，就说阿姨您随便做点什么我都吃。然后拿起桌上一杯温水喝着，四下打量发现没有董岩磊的身影，随口问了一句，磊子走了吗？
 
“走了。”董又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的时候，吓得陆定昊嘴里的一口水直接喷了出去，呛的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