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的那些年（九）

大年初一，春晚过后的各种采访让师父应接不暇，要等到很晚才能回来，师娘一个人准备饺子，幸好有大点儿的徒弟们帮衬着，也不算累。
“小孟，别玩了，过来帮师娘和面，我有点事”
“哎，好嘞”
“小辫儿”
“姐，厨房那么忙，你怎么还有时间过来啊”
“辫儿，昨天大火的事是谁弄的？”
“呃……”辫儿想实话说是烧饼，可这烧饼平时就不老实，总是惹师父师娘生气，前几天玩闹时刚打碎了个小胆瓶，受到师娘的严重警告，这次要是再说是他，准免不了一顿打。
“是我，我点火的时候不小心引着了干树枝”
“你？那你点火做什么？”
“我们想打只野兔烤来吃，一不小心……”
“好了，这事儿我也不追究了，但是，不能告诉你师父，待会儿你也告诉烧饼他们俩，决不能把这事儿告诉你师父”
“恩……好吧”
十一点过，师父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社里，刚坐下，就像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叫人把小辫儿喊来。
“辫儿啊，你知道师父那天为什么没让你吃辣子鸡吗？”
“不知道”小辫儿心大，本来已经把这事儿忘了，师父这一提，才想起来。
“你那天唱《三节拜花巷》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了，你也不小了，这过了年，都15了吧，也该到倒仓的时候了。”
倒仓，闹嗓子，都是指青春期男生的变声期，这期间不能过度用嗓子，不能吃太辣的，太凉的，以及一切刺激嗓子的食物，更不能大喊大叫。
“我之所以这么晚了还急着把你叫来，就是怕你在不知道的时候乱用嗓子，这嗓子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这阶段你就先把莲花落放一放，太平歌词也少唱吧，最好别唱”
“师父，可是我就是专门学这个的啊，不唱？那您让我干什么？”
“平时没事在后台帮着忙活忙活吧，正好最近师父忙，你也替你师娘分担一些”
“师父，那这倒仓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短则一年，长则三五年也不是不可能”
“哦。”
“你都15了，也是个大小伙子了，该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了，千万不能过度用嗓子，这嗓子喊坏了，你的前途可全完了，听见没有？”
“哦。”
师父的话说得很委婉，可小辫儿还是听出了端倪，这就是告诉他不能上台了啊，他平时就不是专业说相声的，偶尔上台也就是唱个太平歌词什么的，小小年纪却唱得韵味十足，总能博得可堂彩。如今师父告诉他不能唱了，这唱可是他的骄傲，是他的命啊！虽然小辫儿平时爱玩闹，可学起太平歌词来却是十二分的认真，这次……
小辫儿如同被命运扼住了咽喉的孩子，无助，迷茫，伤心……
“辫儿哥，怎么了？不开心？”
“没事，师父因为后山着火的事批评了我，没事的”
“哦，辫儿哥，你可真仗义，替烧饼哥扛着这事”
“烧饼你还不知道吗，整天没个老实的时候，要这事也告诉师父，准会挨揍，再说，这主意也是我想的，也不能全怪他。行了，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背贯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