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 文风平淡 需要耐心(3)

越往深处，火光越亮，横尸越多。映照得整个城池都成了人间炼狱。
他的脑海里仍在回放刚刚的画面。
为首的溯行军在化为粉末消散前对他的同伴喝令：“快去――只要能让那一位大人成功，丰臣家就……！”
他忆起一段久远的历史：德川家康，大阪之战，丰臣氏被灭。种种行为都指向一个真相，溯行军想要通过帮助德川家的方式，加速丰臣秀赖的死亡。历史事件，素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今日的一个改变，或许就会提前倒幕运动的时间。
江雪的眼底是似水的深蓝。
――无论如何，必须快点找到丰臣秀赖，必须阻止溯行军。
……
木村春置身于窗栏凸出的一块狭小空间，屏息关注着屋内的一响一动，等待推门而入的那一声。
她在卫队工作，为仇人效力，从最苦最累的棋子做起，为的就是这一天。
鼻尖沁汗，细白的指尖攥紧匕首，力度大得青筋毕现。
“父亲，团聚的日子不会太久……”
……
锋利沉重的刀刃挥砍下去，一击到底。
任务完成，江雪没有立即返回本丸，他漫长的刀生之中难得有了一次好奇之心。
局势混乱，没有人会关注一个身影从战场悄然而退，登上了城池北部的塔楼。他的衣袍沾了鲜血，发梢染了烟尘，不要紧，他依然风度翩翩，像是佛派来的救世主。
救世主眼帘微垂，扫视人间。
他看到最后一队溯行军被消灭后，丰臣军队再也没有了阻力，畅通地涌进内闱，绞杀刺客。
他看到丰臣秀赖像个倒了基座的王，跌跌撞撞地逃进后院，躲在天井的灌木后颤抖。
他看到……
江雪左文字的瞳孔骤然缩紧，浑身陷入紧绷的僵直。
该回去了。
本丸的庭院还是一如既往的静谧，哪怕点了蜡烛，纸灯的火光将夜晚照得通红。江雪也知道，这里的火是不同于战场的花火，是和平的安乐土。
“主上。”江雪平淡地开口了，嘴唇有些发干，“我想给您讲个故事。”
樱花树下，铺毡对坐。审神者一袭黑袍，长发依旧绾成一个精美的髻，和她整个人一样，维持着有条不紊的表象。她懒懒地靠着茶几，指节无规律地敲打着几面，静待下文。
江雪舔了舔唇：“我曾经被德川家族暂存在寺中的时候，见过一个女孩。”
“她很幸福，或许并不算富裕，或许也不算美貌，但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后来公主的王走了，去参军征战。”
“离开的是父亲，回来的是功勋牌。”
“再后来，大概母亲也已不在。”
“公主披上了伪装，逼迫自己变得坚强，直到有一天，连最后的伪装也被撕开，和其他牺牲品一并横尸遍野，最该死的人依旧安然无恙。”
然而这些只是江雪讲述给审神者的故事，有些话他到底还是未能说出口。
他不清楚木村春究竟经历了什么，出于何种无奈才不得不去刺杀丰臣秀赖那种人物。
但毋庸置疑，那天的溯行军队伍是她浑然天成的掩护，他们如果阻断了丰臣家臣，她亦或许也得以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