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 文风平淡 需要耐心

尽管是这座寺庙最古老的一把太刀，江雪左文字却不得不惭愧地承认，他确实没有见过所谓的佛。一次都没有。
在寺庙呆了多久呢？
他不记得。
总之都一样。
每天还是一如既往地涌来参拜的人，络绎不绝。祈求健康的，许愿平安的……江雪左文字默默地听着信徒的祷词，但也只是聆听。
人们将他尘封在刀架上，任由刀身闪着武器的寒光。
又是一天，又是与以往无二般差异的参拜者。
江雪躺在刀架上，安静地打量殿下的一家三口。最左面的男子身材并不算高，甚至比他那穿着高齿木屐的妻子矮一点，不过在妻看来，这并不会让他对家庭的爱比其他任何一名父亲要少。
他拉着妻子，让女儿坐在肩头。
小小的孩童，笑起来时嘴里有两个换牙的空洞，嘴边有两个酒窝似的旋儿。
他们跪坐下来，双手合十，摆出许愿的姿势。“佛祖啊，请您保佑，我们的女儿不会生病……”
“哎呀，木村君，那样算什么许愿啊。好歹也应该说些吉利的话，‘平平安安’之类的吧。”妻子娇嗔着埋怨丈夫。
就连女儿也咯咯地笑了起来，仿佛是在嘲笑父亲的笨拙。
男人没有吭声，只是不好意思地抿起了嘴――他笑的时候总喜欢那样，然后，用手挠了挠头。
“我们走吧？”
“嗯，走吧。”
江雪左文字躺在刀架上，默不作声地看着由正上方天花板垂下来的一根银丝，银丝的末端吊着一只青绿色的肥大肉虫。
……又偷懒了，房梁根本没有好好打扫啊。
参拜的人依旧很多，不过像这家人一样幸福又特别的就很少见了。所以再次来参拜的时候，江雪很轻易就认出了木村一家。
事实上他们变了很多，人类与他不同，会被岁月改换容颜。
五年的时间，足以让一名娇美的妻子眼角多出几道煞风景的鱼尾纹，也足以让一位中年男子失去额前的黑发，变成滑稽引人发笑的地中海发型。
可惜江雪和人类不同，他不会笑。即便是许多个世纪以后，变成了付丧神的日子里，他也很少微笑。他只是缄默地望着这家人，犹如一尊死物，或者说，他尚且也只是死物。
木村一家没有信仰，他们只在有非凡大事的时候才会四处奔走，求神告佛。
比如这一回，家中的男主人说道：“请让我平安归来的时候，能赶上女儿的生日吧！”
这番话说得很奇怪，而且，在他们将要离开时，江雪看到妻子转过身偷偷揩泪。
不太妙。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寺庙渐渐门庭冷落，参拜的人越来越少了。募捐的箱子空可见底，清晨来打扫的和尚总是唉声叹气，寺庙里一派萧条光景。
这个上午，木村夫人和女儿又来了。没有父亲。
在妇人身旁乖巧跪着的小姑娘，面孔呈现出和樱花一般明丽的粉雕玉琢。
正值中午，庙堂外的阳光从茂密的树叶所暴露的一线天空毫无遮拦地打在她的脸上，身上。洁白的长裙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而出现些许褶皱，质地细腻的绸料反射出更多细碎的金色，使她整个人都在散发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