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之明月千里(第四章)

天璇王宫。
朝臣们就如何处置败将韩陵一事争得面红耳赤。一方以囧卿汪直为首，认为韩陵领军不当致使十万兵士沦为遖宿俘虏，按律当抄家斩首。另一方则道，眼下遖宿大敌当前，天璇已无其他将领，应该免其罪责令其继续领军将功折罪。两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因着公孙钤之死、云藏剑被盗，陵光本就心情不好，见到这般更加烦躁，便直接甩袖离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丞相魏玹辰心中担忧，忙跟了上去。
陵光以手撑着头坐着，想着公孙钤从前也是这般老是堵着自己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明明是个年轻人，却总像丞相一般大道理一堆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当初只觉得这人聒噪，现下却再也听不见了。陵光摇了摇头，甩去脑中的混乱道：“丞相不必担心，孤王没事，只是心中烦躁罢了。”
魏玹辰知晓陵光心事，也不敢多言唯恐触及，只小心劝谏道：“诸位大人虽各执己见，但也是一片忠心为国考虑，还请王上莫要在意。眼下天玑天枢已亡，遖宿对我天璇虎视眈眈，吴小将军已然战死，惟有韩将军或可上阵领军，然韩将军身负战败之罪，还请王上早做决断啊！”
若非是他，裘天豪、吴以畏都还在世，裘振也不会自尽而死，吴之远虽然不能统帅三军，领军作战也不输寻常武将，更不至韩陵孤军奋战十万大军只归一人！三十万天璇儿郎不死，天璇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竟会畏惧区区遖宿蛮夷！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陵光越想越愧疚，却又猛然惊醒，事已至此，若他还这般纠结于过去，公孙怕是死都不会安心，陵光叹了口气，道：“杖责一百军棍，罚俸半年，命他继续领军将功折罪！”
魏玹辰点头称是，见陵光虽有振作却仍旧神态不堪，斟酌再三终是开了口：“逝者已矣，王上还得保重自身呐。如若公孙泉下有知，也定然不愿王上为了他如此伤神。”
“孤王知道。从前公孙在时，时常劝孤王要振作起来，如今他人已经去了，孤王怎会还一直浑浑噩噩，让他黄泉路上也不能安心？”说完顿了顿，脑中又浮现出那日雪白一片的灵堂以及坚硬冰冷的灵柩，恨声道，“只恨孤王无能，公孙为我天璇鞠躬尽瘁，如今莫名暴毙，孤王却连凶手都找不出来。偌大一个副相府，竟然没有一人看见当日究竟是何情形！”
魏玹辰见陵光震怒了忙又宽慰道：“王上息怒。公孙平素简朴，王上是知道的，副相府中本来下人就不多，又都被屏退了，如何能知道什么。那仲堃仪和慕容离，皆是公孙在天玑立国之时就与之相识，素来交好。公孙在时也常同老臣提及二人，言语之中颇是惺惺相惜之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公孙能与他们相交，说明此二人品行定然不差。无缘无故，又是至交好友，他二人怎会下此毒手？想来公孙之死，另有原由……”
“品行不差？丞相莫不是忘了，天枢王孟章尸骨未寒那仲堃仪就叛逃了吗？还有那慕容离，能以伶人之身一跃而成为天权的兰台令，又岂是一般人？公孙正当盛年，若非有奸人暗害，怎会横死家中？”
魏玹辰官场沉浮几十年，见过的青年才俊不知凡几，公孙钤更是其中翘楚。且公孙钤品性端方，敬他如师如父，现今莫名横死，他如何不觉得可惜？倘若公孙钤确实死于挚友之手，临死之前心中又是何等凄凉？魏玹辰叹了口气，不愿再深究：“王上的剑可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