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十 所负惟佛灯(3)

初雪也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就变得这么嗜杀如命的了，大概是在不断杀死恶鬼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变成这样的吧。
对，就像喝水吃饭那样，自然而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自己从小被寺庙收养，一开始那里的主持似乎还比较和善，但不知什么时候就变得暴戾恣睢，连带着同门其他师兄也开始欺负自己，但自己并不能做什么反抗，向身为住持的师傅告状也只会被骂走，有可能之后还会遭到师兄更加严厉的报复。 
好在自从比自己年龄还小的青来了后，初雪就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也就对这位同样直接侍奉（被欺负）师傅的师弟格外关照。
不过即使如此，每一日也都是煎熬的一日，他曾想全身心沉浸在佛经之中，这样一来就不再为外界纷杂所苦，可是他依旧能感受到内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烦躁，这种烦躁还与日俱增，总有一天会冲破胸口。 
他困惑着，带着这种烦躁继续生活着，没跟任何人说起过。直到那天，初雪和青接到师傅的命令去驱鬼，他的人生就此改变了。 
第一次独自驱鬼，初雪战战兢兢，害怕不已。他以前从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身为世间最底层穷苦人家的孩子，也没有机会去接触阴阳五行这种贵族人家才会学习的东西，前几天自己临阵磨枪看的那些皮毛也早就快忘干净了。 
要是…要是就这么死掉的话…也不错呢… 
在被恶鬼打倒在地，整个人都因剧烈疼痛而恍恍惚惚之时，初雪这么想着，于是他闭上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恶鬼再过来给自己致命一击。 
藏身在暗处的恶鬼狰狞地大笑着，笑声尖利到足以刺破初雪的鼓膜。那笑声如此的喧嚣烦人，搅动得初雪心里越来越烦躁，烦躁得真的想就这样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揍得它不能再发出声音。 
吵死了！吵死了！ 
想杀就杀吧！哪那么多叫声！ 
我就在这里啊！有本事你就杀啊！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恶鬼尖笑着向初雪冲过来，越是离他距离越近，那笑声就越是折磨人，让初雪烦躁不已。
终于，心中那种烦躁痛苦超过了忍耐的极限，初雪暴怒地站起身，大喊着想正面迎击恶鬼。 
那只恶鬼没想到一个已经束手就擒的猎物还能有这么大劲来反抗，一下子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而初雪就抓住这个时机，用随身携带的短刀一下捅进了恶鬼的心窝，并就着这股奔跑的冲力巨一举将恶鬼撞出去老远，就那样直接撞在后面的巨木树干上。 
短刀深深地刺进恶鬼的肉体里，疼得它更加尖利地惨叫起来，不过这种单纯肉体上的伤害并没有对它带来实质上的影响，只是让它更加暴怒起来。
然而初雪才不管它这一套，他只是肆意地发泄着自己淤积的烦躁与愤怒，掏出身上的另一把短刀，以自己最快的极限速度双刀并用，疯狂地一刀刀撕割着恶鬼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