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东】七月上(2)

“耀怎么又挨罚了？”菊伸出手，将耀拉起来。
“嗨，别说了。”摇摇头，耀站定，“顶撞了教官几句。”
“他又……？”菊稍稍皱了皱眉，“我上次都派人去和他说过了。”
“没事，”耀垂下眼，似乎是叹了口气，“他说的没什么错，和我一起来的我国学员也没有反驳他，其实他在这里已经不是多么过激的人了，对吧？我只是，唉……”
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的吧？可是菊却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只是也垂下眼，安慰有什么用呢？事实就是如此了。耀所代表的一切，在过去短短不到一百年里，在自己这方土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从敬仰敬畏到傲慢地蔑视，通过把西方鄙视的目光转到同属东方的，从前的“宗主国”身上，便能标榜自己的“文明”了吗？菊不知道，但在甲午后，菊目睹了自己家人对于清的惊愕和铺天盖地的污蔑，在那些似是而非的文章中，自己好像确实感到了些许不知从哪里升起的自信。
“不说也罢。”耀将背心甩到肩上，向阴影处走去。菊跟了上去，两人却有些尴尬了。好在这时有些学员跑了过来，毕恭毕敬向菊问好，菊看到了他们的铭牌，是自己家的孩子。
听到那些人称呼菊为“本田前辈”，耀挑挑眉。
“没什么，和耀一样，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大概觉得我是东京某个高级军官的儿子吧。于是虽然毕业了，但每次到这里来，都会有人和我打招呼。”待学弟们走远，菊笑笑说，“其实是不是该等等耀呢？如果我再晚一年入学，就可以名正言顺让耀叫我前辈了呢。”
听到这话，耀冷冷地瞥了菊一眼，转头大步向食堂走去。
“想让我叫你前辈，还早了几千年吧？”
“生气了啊……”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着，转身走向教务楼。
还是要叮嘱几句，请务必对这个中国送来的未来军官，多加关照才是。
 
“在做饭吗？”菊懒懒倚靠在木式拉门上，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耀，清晨他摸不到身边人时，简直惊得要跳了起来，后来才镇定下来在居所里找人。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他的计划，他的军政府的计划实施到很多步后的梦，一个足以让耀不只不告而别的梦。
“恩，”耀简单地应着，“但是突然发现也不知道你早上都会吃些什么，就按着我的喜好做了。”
“没关系，我都好。”菊轻手轻脚地走到耀身后，手轻轻撩过着耀的后颈。
“诶你干嘛？你手凉啊喂！和谁学的？真是的，我做饭的时候少动手动脚！”
“亚瑟……”
“哼，那个劳什子洋人，”哼了一声，耀语气了有了些无奈“你也不学点好！”
还是，比耀学的好吧？菊这么想着，但也没胆子再火上浇油。
除了切菜和锅里粥咕哝的声音，厨房里安静了一阵，菊站在一边，默默看着耀料理时熟练的双手将那些食材处理妥帖。
太阳才刚刚出来，洒落在院子里一片橙黄，清晨的空气有点凉，露珠还挂在初夏逐渐翠绿的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