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余音》第一章(9)

“然后，这里是我的家？”
“没错！你报道的时候和大家聊得挺开心的，你自己告诉了我们地址。而且今天我本来是打算在开学前再和你见个面，毕竟我们是全校唯一两个政治老师。”
“你说什么？开学？不久后开学？”
“对啊，就在三天后吧，开学。”
 
可以说，我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即使我们已经用这种语言频繁地交流了几个小时，但我的口语仍然远远称不上流利——这一段现在看似顺畅的交谈在当时也是我看着字典，一词一字地对照句子，半猜着对方的意思，结结巴巴地进行的——更不用说上课了！而他们的政治课本我一眼也没有见过。作为一名政治老师和团员，我当然清楚地知道，教授这类思想性如此之强的课程是无法脱离长期的培训的，否则尬场和误解将成为家常便饭。现在我却只有三天时间，去学习另一个世界的另一套历史另一套体制和另一套哲学，而且还不知道它们的哲学和我们世界的哲学有没有共通点。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是，”佳怡继续说道，“你现在的状况……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继续教书。你现在连我们的语言都忘记了大半，而你的专业知识……”
 
是啊，如果我还是个老师，我还能不能继续教下去。但是我可能也别无选择。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太陌生了，我可能承受不了太多风险。如果我离开这个岗位，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也不知道在佳怡的国家里，在这个小马国里，有没有救济站，或是有没有其他小马愿意帮助我。而且无论我怎么跟其他小马解释，我还是会丢掉目前的工作和机会。与其去承受这些风险，花上几倍的时间去考虑以后该怎么做，还不如去赌一把，反正，如果教书不顺利，我还是会落得与这同样的结果的。
 
于是在片刻的考虑之后，我决定了。“不，我可以继续教。”我看着佳怡的眼睛说。
“真的？你确定……”
“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包括语言和专业知识，还有……啊，总之帮助我去恢复记忆！可以吗？”
她看上去有些惊讶，但马上回答了我。
“当然可以！”
“谢谢你。”我答谢道，她含羞地笑了笑。
“其实不用客气啊，都是同志……”
 
在这之后我终于松下这口气了。于是，在这个下午剩下的时间里，我们继续学习了一些基础单词。傍晚的时候，佳怡教会了我使用他们的“支付宝”和他们的送餐软件。之后我主动补给了她中午的饭钱，然后在她指导下网购了一些新鲜的蔬菜。有趣的是，那家商户叫“甜苹果合作社”，但在一开始我并没有特别地注意这个名号，也没有注意到佳怡叫我“同志”——当时的我还不知道在小马语言中的这些词是什么意思。直到第二天我在佳怡的帮助下开始学习专业知识和术语，涉及到马国社会状况的时候，我才了解到“合作社”和“同志”的含义。在这天晚上，佳怡还帮助我学习了一些小马的极为基础的生活技能，例如浴室喷头怎么用，抽屉正确的拉开方式是怎么样的，甚至一些比较尴尬的技能——就像上厕所后怎么擦屁股和冲水一类的事情，当然在这里她只是给我讲了一下“理论上的方法”以及示范了一下如何正确使用蹄子踩下冲水踏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