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四光年外的爱 第二章(2)

  父母离开时，布莱恩和他们相拥，在父亲的肩膀上哭成一个泪人，母亲说，孩子不要哭，一哭我们也就哭了，我们还会相见的。他们留下了一只钢笔。布莱恩把钢笔用纸层层包起，舍不得用一次。
“喂，你在干什么？”布莱恩和自己的好朋友本森说道，一边将凳子拉出，一把把背包丢在位置上。
  “玩数独”本森似乎还沉浸在数独之中。本森是一个跛脚的小男孩，听说是小时候得小儿麻痹症而落下的腿疾，不过本森倒从来没有自卑过，总是坐在课桌上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和布莱恩聊聊天。
  “前几天你还在磨石头，今天怎么又玩起数独了？”
  “我觉得，数独中有种魅力是磨石头所不具有的。”
  “魅力？真够奇怪的”
  “对，不重复的魅力。”
  那天回家，布莱恩看着本森给自己的一张数独图，陷入了沉思。
  何谓不重复的魅力？每行每列每个九宫格一到九的不重复，本森究竟想表达什么？本森这家伙总是做着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事，磨石头，削粉笔，摆火柴，弯铁丝，涂颜色，而这次的数独为什么令他如此着迷？
布莱恩也不愿多想，想不出个所以然，还不如去看看书。布莱恩跳下床，随时拿起一本大英百科全书，凑近油灯，看了起来。
  布莱恩十五岁那年，他的父亲来接他了，来接他离开这个地方。
  只记得父亲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色长袍，面色凝重地牵着布莱恩的手。布莱恩和祖父告别后便坐上了父亲的车，车里弥漫着一股汽油味和芳香剂的味道，布莱恩在黑色人造皮革的座位上坐正，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车缓缓得好像有点吃力地向前驶去，布莱恩看着窗外的风景，回忆自己和祖父生活的那些日子，祖父带他到树林里小溪钓鱼，带他修理漏水的二楼屋顶，回想起自己在草场上奔跑，回想起自己尝试坐到羊的背上······突然，布莱恩感到心里一空，自己还没和同学，还没和本森告别呢！突然间，布莱恩有了一种下车的冲动，是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像挣扎着要浮出水面。嘴唇稍稍打开，但不知为何没有发出声音，布莱恩看着后视镜中父亲严肃的脸，感觉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急忙扭头看向右边。右手边放着自己的行李箱，小小的行李箱并没有放什么东西，主要就是父母送给自己的钢笔和大英百科全书，本森送给自己的木雕。
  “这是要去哪里呢？”布莱恩静下心来，开始遐想。
  大概是布莱恩做完两张数独的时间，车便停了下来。一路上，父亲没有和自己说一句话，唯一的互动就是父亲递给了他一瓶水。倍感无聊的布莱恩拿出本森给的数独做了起来，在车上做着数独，思考着，不由得头晕起来，不得不频繁地停下思考，放下笔，等待眩晕感的消失。
  车停下来的时候，布莱恩放下笔，看着窗外。布莱恩那时还不知道，这就是叫作边境哨所的地方。一名军人走到父亲窗前，父亲拿出一小本绿色的本子递给他，然后用布莱恩听不懂的话交流了几句。那个军人看了布莱恩一眼，走到车后方，打开了车后箱，翻找了一会，重重地关上车后箱，发出巨大的声响，布莱恩感觉心猛地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