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四光年外的爱 第二章

守望，四光年外的爱
张趋明
第二章
  暗夜的道路上，黑色E型车疾驰而过，布莱恩抬头向窗口，果不其然，丝毫看不见外面。
  “这是要去哪里呢？”布莱恩用余光瞥了身旁特警一眼，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15岁前，布莱恩和祖父住在农场里，祖父身材矮小，虽然年老，但身上的肌肉还是很发达，在他的肚子上找不到一点赘肉，祖父留着有些滑稽的小胡子，右手手臂上纹着天使和十字架。祖父年轻的时候读过一些书，和在学校旁边工厂做工的祖母相爱，做蜂箱养殖蜜蜂，靠卖蜂蜜赚了一点钱后，开始种水蜜桃树，水蜜桃卖的比想象的好，很快就有了一大笔钱，于是就买下了这个农场。
这里虽说是个农场，却也只有不到30只羊，几只年迈的奶牛罢了。如果站在农场摇摇欲坠的木屋的二楼阳台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农场的全景，20多公顷的草场，平坦得像一片绿色的海洋，那几个已经歪斜的牲口棚，发出难闻的气味，牲口棚旁边立着几根已经废弃的木头电线杆。还记得孩提时，布莱恩喜欢从草场的一边跑到另一边，虽然没几次能完整的跑完，但他很喜欢这种置身于天地间的感觉。
布莱恩去镇上的一所商人捐建的中学念书，中学由三栋破旧的三层楼组成，那永远洗不干净的地板，永远在掉白灰的墙壁，以及那墙上的略微剥落的红漆大字——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使得这所学校看起来像个监狱而不是一所充满朝气的中学。布莱恩在中午的便当从来都只是黑面包和乳酪，同学的便当也都差不多，有的同学会带一些水果，带一些速溶的咖啡，布莱恩总是憧憬地看着这些同学，运气好的话还能分到一些甜美的覆盆子。布莱恩不喜欢课外活动，一下课就跑回农场去帮祖父干农活。
  然而，一切的改变发生在布莱恩的第二学年。
他的父母来看他了。
那是一个清晨，布莱恩只记得自己那时被祖父从床上叫起，睡眼朦胧地走到门口，看到两个衣着光鲜的人走过庭院的石南花，逆着晨光，微笑着，无比宠溺地看着布莱恩。
他们迎面走来，布莱恩胆小地慢慢往后退，父亲和母亲坐在木椅上，接过祖父递来的薄荷茶。布莱恩怯懦地看着母亲的一颦一笑，踱步靠近，最终和母亲相拥。
 母亲，你们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呀？为什么要留我在这里？我好想你啊，虽然从来没有见到过你，但我常常凝望着祖父放在壁炉上的照片中的父亲和母亲。我总是去想象你们如何细心地照顾我，早上起来为我做早饭，煎着香肠，煮着咖啡，生病的时候半夜背我去看医生，教我如何吞药，骗我打针不会痛，也曾想象过我不听父母的话，被母亲用树枝打的满地滚······我不要再和你们分开。
  那次他们来到农场，给布莱恩带来了一套精装的大英百科全书。布莱恩欣喜若狂，那时布莱恩的生活只有学校和农场，在农场，都是照顾牛羊，每天赶羊到草场上，然后急匆匆地赶去学校，在学校，老师也是教一些乏味的政治，讲一些简单的历史常识，做一些不怎么需要用脑的数学题。而这套大英百科全书仿佛打开了布莱恩的新世界，书中描写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那里有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电子设备，有着奇形怪状的轿车，有着直插天际的摩天大楼。布莱恩记得那天，他捧着一本大英百科全书走在草场上，倏忽间，他抬起头，看着渐渐升起的朝阳，原来，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