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R】蜡翼 Chapter.8

南方的城市，一面是灯红酒绿，一面是断壁残垣。
夜空之中，只有那轮暗淡的残月和零零散散点缀着暗幕的二三星光，正是梅雨季节，丝雨绵绵，雾霭重重，还有一股路边遗弃的木质家具腐烂发霉味道飘散在空气之中。
那辆桥车从市中心繁华而又模糊的霓虹灯区开来，冷清的远郊只能听见桥车飞驰而过的引擎声，和轮胎碾过水洼溅起的水花声。
那桥车猛地在一所破旧的孤儿院门前刹住了车。那个尖嘴猴腮的刻薄女人下了车，手中提着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黑色垃圾袋。
她刚下车，裤脚就被肮脏的积水弄湿了。她厌恶地咒骂着天气，一道极亮的闪电之下，那个女人的扭曲表情被一览无遗。
进门的摔门声被骇人的雷声遮掩住了。雷声呜咽了下去，接着传来一声刻薄的命令：“小鬼？！下来干活！”
阁楼上传来动静。腐朽的木板因承重而传来的微弱的断裂声愈来愈近，那个一头黑色乱发的孩子走了出来。他瘦弱无力，长期营养不良的身躯似乎无法抵挡住一阵风；他肮脏不堪，绑的七零八落的绷带隐隐约约看出烧伤的恐怖痕迹，破烂的灰色T恤，哦不，那是长久未洗的白色T恤。那衣服显得过为宽大，显然这家孤儿院不曾给予他什么。
这自然是多年前的艾扎克·佛斯特。他低头接过了垃圾袋，不去看那尖酸女人脸上的满足感，自然，那女人也看不见艾扎克那双炯炯有神的琥珀色的眸子。
艾扎克很清楚，这是他处理的第三个“物品”了。但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能从怀中的垃圾袋中感到生命的温度。
也许是天气太冷了吧。艾扎克抬起头，却只能看见那轮朦胧不清的月亮。细雨打湿了他额前的乱发，打湿了他脸上的绷带。
他放下垃圾袋，拖着铲子走了出来，铲子与地发出的不和谐声令艾扎克十分厌恶。他不愿意多想，因为他不想在这片令人致郁的阴霾夜空下多待一刻。
铲子将那朵不知名的小花连根翻了过去，令人恶心的土腥味和那朵花临死之际散发的最后芳香融为一体，艾扎克很讨厌这个味道，他捂住嘴鼻，直到一股医用消毒水的味道将其盖了过去。
“这一次，也把他给我吧。”
艾扎克瞥见那白大褂的衣角随着风雨左右飘荡，浓重的北方发音使艾扎克知道，那个怪医生又来跟自己做交易了。
一瓶营养液换一个濒死的人。看起来很荒谬，但是对艾扎克来说，这是一笔好交易。从前两次交易来看，这个医生很讲信用，就连艾扎克也愿意先把自己的筹码给他。
艾扎克如愿以偿的获得了一瓶营养液，这种东西自然没有什么好味道，但是这是活下去所必须要的东西。
透过窗户，艾扎克能看见那间昏暗的房间里，那个尖嘴猴腮的女人和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看着那台老式电视。电视里播着没有营养的血腥恐怖片，他们以此为乐，电视里的悲鸣能点燃他们的兴奋点。
艾扎克知道，他们不会给孤儿院的孩子任何的医治。赢弱的身躯加上一次重病，等于死。他们只注重每个孩子身上的国家补贴可以饱入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