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童子 短刀子(3)

“唔......”他慢慢地从地下拿出一片东西，“事已至此，无须多言了。”然后他撕开了上面的封条，取出了里面的纸。
一条，一条，白纸在他的手上被撕扯成一团没用的垃圾。然后他拿着这一团废纸，狠狠地扔进河里。
“你疯了吗？你难道不看看她跟你说了什么吗？”司机上去想要从他手里夺过那团纸，却只能看着它消失在黑暗里。
“无须。”他仍然蹲在水前，拍拍自己的衣服，“事已至此。”
他将自己的手放在水里，感受着寂静的夜晚中视觉之外水流的宁静。
司机一言不发地靠着，两个人沉默了好久。
偶尔，司机会看见他独自暗暗地流泪，仰望着天空的某处。偶尔的偶尔，他会转过来微笑，释然的笑。
“司机先生，您觉得我怎么样呢？”
“我觉得你不属于那里。”
他笑，摇了摇头，又继续看那平静莫测的湖水。
天之将白时，他终于从湖边站起来，向着司机微笑道，“司机先生，我觉得我们可以走了。”
“去哪？”司机头也不抬地问。
“归宿。”
他扬起手中的水珠，在空气里划过一道明亮的弧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反光，两个人眼睛里都有点湿湿的。清晨没有鸟儿的鸣叫，也没有其他人的打扰。
坐在座位上，司机迟迟没有将车子发动起来，坐在旁边的他看了看他，然后轻轻耳语，“有劳。”
司机一愣，然后慢慢启动了车子，在晨曦中渐行渐远。
医院门口，司机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了良久。他看着他被一群医务人员用轮椅慢慢推走，推进那扇不知道后面藏着什么的门里，被推进去之前，他还转回头来，超自己挥了挥手，嘴角有一丝笑意。
他大声地问自己，车费还没有付，能不能稍微等一下。
他摇了摇头，转过身慢慢走远，踢开了路旁的一颗石子。
他觉得，他不属于这里。他更喜欢他坐在水边的那个样子，又猛然想起刚刚划过天际的晶莹。
他漫无目的地开上了大街，一个人也不接，只是在街上游荡着。有时候去看一看那所校舍，有时候一个人到水边发呆。
第二天早晨，他早早地出现在医院门口。好不容易扣开了大门，他把一封信交到护士手里，请她帮忙带给那个人。护士愣了一下，然后接过信匆匆走开。
下午，当他再来到医院的时候，护士叫住他，拿给他一封信。护士说，他已经很虚弱了，还是要坚持起来看他的这封信，还认真地写了回信。护士双手交叉在身前，略带歉意地说，“他今天早上晚些时候......”
“谢谢。”他拿了信，匆匆走出了医院大门，他不想听到后面那半句，只想静静地看完那封信。
看罢，他开车到公园，把信埋在那个曾经被人约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