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童子 短刀子

夜很深了。
空旷无人的道路上，司机独自开着一辆车，行驶在安静的马路上。灯影阑珊，万籁俱寂。
他要去接一个邀约在子夜的客人，还是在比较偏僻的路段，车上的导航弄了几次结果坏掉了。谁这么无聊大半夜的跑出来瞎逛？他想，漫天星辰静静地在他头顶上闪烁，“大晚上的还要跑出来接活。”
不久，视线里出现了一栋矗立着的高楼，远处大楼的前面，颤颤巍巍地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司机把车停在他面前，打量了两眼。
“这么晚还出来瞎逛？赶紧回去睡觉吧。”
“不是。”他慢慢地拉开车门，喘着气坐上后座，“不是......乱逛。”
司机又瞥了他两眼，然后帮他拿上东西放在后备箱，发动了车子，又转过头去好奇地看着这个上个车都会喘气的年轻人。
“去哪？”他看到那人抬起头来看着他，赶紧转回身按下计程表，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略有苍白的面孔。
“那个......”他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话来，“可以带着我......随便转转嘛？”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随便转转？”司机回过头，“这可不是你跟我约定的最近的路线。”
“我不想那么快......去医院。”他一怔，眼里突然黯淡下来。
“医院？是生病了吗？”他转过身来看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客人，“如果生病的话，还是要赶紧去吧。”
“年轻......”他笑笑，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许久才吐出一个字，“我要去的是临终关怀医院。”
“......临终关怀？”司机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顶多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但也不至于......要去那里吧？
“有劳师傅了。”他不置可否，把头靠在后座上，慢慢地呼吸着，“就带我随便看看吧。”
“......嗯。”司机一面说着，一面趁他不注意，伸手悄悄拨掉了计程器。
午夜的街道十分安静，属于白天的热闹与繁华都在此刻与他们两个人绝缘，但是小小的车厢里传出来的快活的声音，丝毫不逊色于白天市井。
“那里那里，我曾经在那里吃了一碗很好吃的面！”
“上次在那里坐公交车没带零钱结果扔了一张十块钱进去。”
“那户人家里桃花开了很漂亮！”
司机从反光镜里盯着那个快活的身影，再次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将要与这个世界告别的人。不是说将死的人都很安静或者悲伤吗？他靠在座位上，盯着后视镜，实在不懂半夜里一个病人要自己带着他在城市里闲逛的理由。
直到后座传来惊人的咳嗽声，他才从自己的疑虑中清醒过来，赶紧把车停到路边，转过身来拍着他的背。这是一个将要离去的人。
“你没事吧？要不还是先去医院好了？”
“将死之人，不差这一点时间。”他摆摆手，拿出手帕擦了擦略带血丝的嘴角，“师傅您尽管开就是了。”
“这样啊......”司机再次把车发动，在将要经过一个在黑夜里暗得看不清轮廓的建筑物时，他在后座兴奋地摆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