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繁箫庆 （十四）

张煜脱离了生命危险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社里了，不大一会功夫来了几车人。张煜现在需要休息，这么些人也不能进那ICU里面去，多半都是买点东西，站门口看一眼，然后到师父师娘眼吧前转悠一圈，证明自己人到了就走了——也不知道是来看老郭的还是看张煜的。
还剩下几位站在医院走廊里低声说话。
“嗨……老天不开眼啊。”
“先别说小煜了，槿声能不能挺过去啊……”
“你看那他那脸色儿。”这人咂咂嘴没说话。
 
既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也就不必都在这候着了，雇了护工在这照看着，大家轮流来医院看他。
人一直迷迷糊糊的，杨槿声坐在床边上看着张煜，心里念叨着：｜你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呢？可要是这人明白过来了，他能不能挺过去，他接受的了吗……｜
他眼睛看着张煜，心里头万千思绪好似一团乱麻，都没注意到身后走进来的大夫和郭夫人。
“哟，您来了，我没看见您。”杨槿声看见几个人走过来连忙站了起来。
大夫看了看这，又检查了一下别的地方，咂咂嘴没说话。
“怎么样啊……”王婧（郭夫人）在旁边问大夫。
“命是保住了，能不能站起来……说不好。”
王婧心里头一凉，脸上倒是没露出什么来，命保住了是最要紧的，至于这腿，其实大伙心里头早就有数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杨槿声小声问。
“麻药的劲已经过去了，患者现在就是非常虚弱和疲惫。家属在这好好看护着，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们。”
大夫和张煜的父母前后脚进来的。
两口子就这么几天好像老了十岁，张煜的妈妈平时那么爱打扮的一个人，今天头没梳脸没洗似的就来了，憔悴的不行。
杨槿声知道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不好在这呆着，就退了出来。门口站着大霖和闫笙北几个人，脸上也都不好看，“槿声，你先歇会吧，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没有，吃了，那什么，我先出去一趟，晚上我再过来。”
郭正霖看看他刚想说话，旁边闫笙北拉了拉他袖子，意思是别多嘴。
 
杨槿声出了医院大门先去了不远处的小旅馆开了个房间。
“住多久啊？”老板娘打量了杨槿声一下，看着他灰败的脸色，心里有数——这多半是病人家属，她这小旅馆开在医院对面不少年头了，有的是家属来陪护在他这开房间的。
“不一定吧……”
“那，先交两周的钱？多退少补。”
“您看着来吧。”
“听口音，你不是南京人吧？”
“不是。”
“你父母啊？”老板娘瞅了医院一眼问到，言下之意是问住院的是谁。
杨槿声摇摇头。
“女朋友？”
“……我搭档。”
 
到了晚间人来的就多了，杨槿声在楼底下正好碰见王箫扬，后面跟着李繁庆、张繁钧、李箫彦他们，几个人刚要往上走，李箫彦眼尖叫住这几位：“等会儿，那好像是孟繁澈他俩。”
就看见十几米远外，俩男的往这边大步走过来，正是孟繁澈、周箫澄他俩。
“来了？刚到啊？”
“嗯，票都买不着。”孟繁澈也不多说着急往楼上走。
“你慢着点，别撞着人家。”李繁庆看他走得太快不禁劝道。
周箫澄摆摆手，指了指前面那位：“刚才在车上差点跟人家司机打起来，就嫌人家开得慢。”
几个人坐上电梯，王箫扬这眼泪就止不住了，吧嗒吧嗒往下掉。
杨槿声看看他，心里倒有点想笑，张煜醒过来要是看见他这样非得气个好歹的，就说了一句：“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
“说谁呢？我不像您老人家那么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