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梦几年（五）

第五回：关外来远亲
一早儿吃过了豆浆油条的孤城照例和师父去了园子，而张云雷却因为到了年纪倒仓就没有去。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郭先生发现这个沈孤城还有一条好嗓子，和张云雷的清澈，自己和陶云圣的高亢不同，是像冰凉柔滑的丝绒一样的声音。
所以像学小曲一类的节目，师父也喜欢让他去演，某种程度上算是填补了小辫儿倒仓的空白。观众们渐渐有些喜欢这个长得儒雅唱得温柔的孩子，他这些年在园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这天他刚刚返完场，在后台看见了有些天没来的张云雷。
“师哥！”孤城满脸带笑地和他的师哥打招呼。
“哎，孤城。我给你带了锅贴，饿了吧！快吃两口，最后不是还有个活么。”张云雷打开木头的饭匣，从里头拿出一碟煎得金黄的锅贴又递过筷子去：”白菜肉的，快来吧“
”嘿嘿，谢谢师哥。“孤城拿过筷子夹了一个，蘸了醋送到张云雷嘴边：”师哥你吃。“
”我都吃过了，你吃吧。“虽然他这么说着，可到底一张嘴把那锅贴吃了：”行啦快吃吧，他们那活完事了你还得和我对词呢！“
”？“孤城正埋头吃着，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搭档母亲病了，请了一天假才刚走不久。自己都忘了。刚咽了嘴里的东西想说话，被张云雷打住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不在这是怎么知道的？”
“嗯”
“你还有我不知道的？。。。慢点吃醋别滴大褂上不好洗。。嗨，其实他家跟我住街坊，他妈病了有一阵了，这两天突然有点要坏，我就猜他得请假。好了，擦擦嘴喝点茶漱一漱咱们对词。一会儿完了事，咱们先去看看他母亲，再陪我拿点东西。今晚我去你们那住。”
。。。。。。
第二天早晨沈孤城被张云雷拨弄弦的声叫醒，长长伸了个懒腰。
“早，师哥。“
”早。今儿早晨我姐姐——也就是你师娘有事出去了，早饭让咱俩看着办。锅里还有点饭，我寻思往里倒点水给冒成稀的，再上胡同口包子铺来几个包子就凑合了。”张云雷放下弦说。
“嗯...好。我这就起来收拾，师哥你先去弄稀饭，我抹把脸就去包子铺 。今天我休息，可以在家宅着陪你。”沈孤城慢慢坐起身，披上衣服下了床。初秋的早晨还是有些凉，开了屋门一阵小风刮来，孤城舒服地打了个哆嗦。
吃完了早饭刷过了碗，孤城往师父平常爱坐的竹编摇椅上一躺。刚要闭眼，一个人挤了过来。
“我也躺会儿！”
“师哥你上那边去！”
“我就不！你往那边点！”
“别挤！”
“我戳你了？”张云雷一脸坏笑伸出修长的指头在孤城面前晃悠。
“好好好，师哥您来躺吧，我上那边去。”孤城怕师哥戳自己痒痒肉，故意立刻起了身就要走。
“哎！我和你开玩笑呢！”张云雷看他要走，立刻带笑把他拉回来，说：“师哥抱你躺会儿！”
孤城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儿说：“去你的！”
这时于先生打外头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于先生对他俩说：“来，孤城，云雷，这是你们俩的师弟，叫孟鹤堂。”
这时孟鹤堂才注意到刚刚躺椅上嬉笑着打闹的两个半大孩子，看年纪过不去十五六岁，竟然是自己师哥？
于先生拉过孟鹤堂，说：“别看他俩年纪小，但是他俩拜师是在你之前。我一会儿去广德楼找你们师父，然后晚上来给你安排地方。你们互相熟悉一下，我走啦。“然后匆匆忙忙地坐上门口还等着的人力车和招了招手谈，就又走了。
三个人互相看着对方，气氛有点尴尬。
”那个...师哥..."孟鹤堂先犹犹豫豫地叫了一声儿。沈孤城和张云雷俩相视一笑，张云雷说：“嗨...别这么叫，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九了。”孟鹤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