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佣】花开在那片荒芜颓废没有哭泣的海上 文/花犯(3)

杰克还想再说什么，而奈布公爵不容他言语，张开翅膀融进黑暗里。
这件事以后的两三个月，杰克依旧提着刻有鸢尾花纹路的手枪四处追杀协会的目标，忙里偷闲鬼混在城镇小酒吧时，他偶尔会从同行口中打探到住在海边偏僻古堡的奈布公爵的近况。直到听说他好些日子没离开城堡，也没人在外界见过他的踪影，杰克才决定去探望他。
于是他挑了一个满月之夜去海边那块黑礁石蹲点，他“奈布小奈布”地喊了好一会儿，没人应。杰克顺着城墙攀登而上，在西塔楼的角落找到了缩成一团的奈布。
杰克第一次见到这般骨瘦如柴的吸血鬼。“你，你还真打算不吸人血了吗？你不要命了！”
奈布闻声吃力地睁开眼，声音虚弱得不行，“啊，是啊，改过自新了。”
他嘲弄地笑笑。
杰克慌了，“你该不会真的在自责吧，杀人吸血的事你做的还不多吗，怎么这次就……”
“是做的太多了，可总要有个终结。”奈布喘息一阵，又说，“把面具摘了，我看着不舒服。”
血猎缓缓摘掉面具，躺在地上的吸血鬼迟钝地感觉到脸上掉落几滴水珠。“哟，杰克大人，哀悼吸血鬼的戏也做啊，戏路真宽。”奈布想学他三分嘲讽七分挑逗的笑，却微微泛苦，他抹了抹杰克的脸，“天要亮了，能抱我去海边吗。你不抱我，我就得爬过去，还得翻窗户，还……”
实在没力气说话了，这血猎哭的这么厉害，完全没在听我说话啊。奈布无奈地腹诽。
杰克见他当真挣扎着向窗子挪动，抹了把鼻涕眼泪，大声说，“我抱你，奈布，我当然要抱你。”
你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吸血鬼了。
杰克小心翼翼地抱起奈布公爵，留意着剪刀手避开他的脸颊。他跳下西塔楼，稳稳地踩在黑礁石上。
天是快亮了，东方依稀泛起鱼肚白。奈布靠着杰克的肩膀，轻声说，“难为你一个血猎，要参加吸血鬼的葬礼。”
“非这样不可吗？”杰克泣道。
“是啊，没有办法。”奈布舔了舔掉到嘴唇上的泪水，“人类还真是感情充沛啊，开心的难过的事都要掉眼泪……好咸，像是烧红的盐粒啊，正因为如此，你们的血才是热的吧。”
“你一个吸血鬼干嘛想这么多，想太多想的都要自杀了。吸人血不是你的错啊，你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算不吸人血，还有动物的血啊，你能不能想开点啊混蛋。”杰克说着说着想到干脆直接抱走他带他回古堡算了。
可他同样清楚地认识到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救得了他一时，留不住他一世。他到底，跟吸血鬼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该想开的是你吧。”奈布歪过头，漫长生命的最后几分钟里，他终于能自在地感受阳光的温度。他摸向衬衣口袋，递给杰克那束半开的白玫瑰，“在城堡待了一辈子，它也是第一次看到阳光呢。我总是跟它说别太急绽放，会很快枯萎。可你看这家伙，根本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嘛。”
杰克接过玫瑰的一刹，纯白的花瓣全数绽开，正是一朵花最美的样子。
“血族是有长生不老的能力，可也掌握不了一朵花的生死。”
“谢谢你啊，杰克大人。”
怀里的公爵如雪一般融化了，未曾落地便消逝在风里。那串琥珀坠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奈布缠到了杰克的手腕上，杰克努力回想的时候，白玫瑰凋落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