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佣】花开在那片荒芜颓废没有哭泣的海上 文/花犯(2)

他一直坚信血族就是一群喝人血的小孩子，尽管绝大多数血族比杰克的曾祖父年纪都大。他是觉得一种生物活得越久，越能抛除自身的特质，而受到永生诅咒的血族活得太久太久了，久到早已没了自己的模样。他们是日月，是星辰，他们守着不会跳动的心脏，挖出来比人类新生儿的眼睛都要澄澈。
虽身为血猎，杰克仍对血族怀有同情，甚至内心深处存有些许的迷恋。
可能因为戴面具久了，复杂久了吧。
奈布引杰克谈话的地方选在海岸对面的教堂顶上。刚站稳脚跟，奈布就伸长脖子，透过彩绘玻璃向里窥探。杰克在旁好奇地打量着他，唱诗班赞美上帝的歌声也会吸引吸血鬼吗？
奈布睁大眼睛看了一圈又一圈，没漏掉任何一张面孔，但还是没找到那个孩子。他喃喃自语，“她没来吗？怎么会……”
旁边颇有耐心地随他傻站半天的杰克问道，“你在找谁？”
奈布这才想起血猎的存在，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面具戴上了，“摘了摘了，我看你这样子不舒服。”
杰克乖乖地摘掉面具。
“我在找朵玛，那孩子每天晚上都会来教堂。她……她身体一直不好。”奈布下意识地抓紧披风。
杰克翘起一根手指，“啊，你是说孤儿院的小朵玛吗？”
“是她。”
“啧啧啧，想不到奈布公爵居然会在意一个人类小女孩。”杰克又是三分嘲讽七分挑逗地眯起眼睛，“说说看，公爵大人和我们小朵玛之间发生了什么凄美的爱情故事。”
奈布盯着杰克，认真地说，“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杀了她的双亲，吸干了他们的血，因为肚子饿。”
杰克顿了一下，好像很遗憾似的摇摇头，“哎呀，真是个凄惨的故事。公爵您好狠心。”
奈布不理会那家伙的揶揄，目光移向海面，眼神雾蒙蒙的，“那孩子没有哭闹，还指着我血淋淋的嘴角笑，笑得像个傻子一样，她以为我在扮怪相逗她玩吗？我把她抱起来，想着她再笑就表示她喜欢我，我就把她带回去抚养。正想的眼睛发红时她哇的一声哭了，因为碰到了我冰冷的皮肤。我突然就清醒了。小木屋里躺着两具死尸，男人干枯的手里攥着菜刀，盘子杯子碎了一地。这就是事实，像你说的，特别凄惨。”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像平民对神父忏悔自己犯的罪一样，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血猎讲刚经历不久的事。
八年了吧。
还是九年。
呵。
杰克默不作声。
是触及血猎的底线了吧。奈布坦然地摊手，“我没什么好辩护的。类似的事，我做的太多了，你见的也太多了。别露出这种表情，悲伤给谁看呢。你不是来传话的吗，快说完走人。”
杰克从口袋里拎出一条琥珀坠子，平静地说，“朵玛上午病逝了，她托我去找那个‘浑身冰冷的大哥哥’。”
奈布记得这条坠子，他去东方国度游历时偶然碰到开得正盛的紫花地丁，就淋上树脂夹杂吸血鬼的血凝成琥珀。他把这条坠子送给朵玛，想送给她一个定格的美好。有句话在嘴边绕来绕去，奈布最终也没能问出口。
“你想获得永恒的生命吗？像这朵花一样，像我一样。”
多难以启齿的请求啊。
“她说了什么？”
“她说谢谢你经常去孤儿院看她，你是她在世上最亲的人。”杰克抱臂，剪刀手映着彩绘玻璃透出的灯光，“她还说如果可以，希望你帮她找到杀死她父母的凶手。”
“要我替她报仇吗？”奈布笑了。
“不是，她的原话是‘找到他以后要监督他别再做坏事哦，如果他实在是个很坏很坏的坏蛋，就把这个坠子给他，告诉他世上还有很多美好事物的’。”杰克捏起嗓子奶声奶气地学小女孩说话。
对面的吸血鬼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