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百物语·木偶【傀儡师】(2)
阿祥每天逼着自己起早贪黑地工作,却始终没能断了自己的念头。说亲的媒人一个接一个,却没一个能过得了这位木匠的眼。
这个家境一般,不能满足小安的物质需求,没戏;那个男人名声不好,难保对方不会另娶妻妾,没戏;还有些男人喝酒,意味着小安可能要伺候醉酒后的臭男人,更没戏。媒人们已经从他口中听过无数种拒绝理由,直到崩溃。因为阿祥说了一句话——长得丑。
得嘞,您自己物色妹夫去吧,我们不伺候了!
小安的病一直不见好,那日大夫在看过病人后送了他一句话:节哀顺变。阿祥出门喝了一晚的酒,想要醉死在一场美梦中,但随着一坛坛酒下肚,他却愈加清醒。直到午夜,对面突然坐了个黑衣婆婆,老人向他讲了一种古老的复生之术。
小安发现哥哥变了。他终日窝在家中,用木头做了很多人偶,个个都是成人大小,挤满了他那间本就不大的卧房。她自然不知,在自己死后的一年里,阿祥试了无数种木偶,终于寻到了适合亡魂依附的身躯。那是一种将血肉附于木料中的独特躯体,他称之为傀儡。
而这只是深渊一隅。
在用学到的巫术把亡魂推入傀儡后,那双空洞的木头眼缓缓睁开,却依旧无神。婆婆没骗他,小安活了,却和木偶无异。因为她还没有得到真正的生命——一颗心脏。
但并非谁的心脏都行。为此他试过很多次,直到把自己从杀人尿裤子的怂货锻炼成了解牛的庖丁。但木讷的傀儡始终告诉他,这一切还不能结束。
木偶店还在开着,但人们总能在买到的娃娃身上嗅到一股奇怪的铁腥味。镇民们会贴心地嘱咐他常换刀具,但那股味道自出现后便再没消失过。
三十年恍然而过,当他把一颗少女心脏稳稳放入傀儡的胸口后,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傀儡苏醒时看到的是一个老人,老人身后的地面上,一个女孩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但她能听到女孩喉中发出的声音。
“哥……哥……”
轻弱的声音像是蛊惑,傀儡伸向自己的胸口,就要把那颗跳动的心脏重新取出。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之后便是一声闷响。她看到老人倒下,胸口插着一把长刀,女孩身侧出现的男人正要把她抱起。
她的哥哥来了,那自己的哥哥在哪?
老人们说,杀戮太重的人灵魂会被囚禁在阴界,永远得不到救赎。
她去了阴界,无师自通地揍了摆渡小鬼,又在彼岸花田大闹一场,正巧碰到来到阴界的安倍晴明。鬼使在人间引渡亡魂曾有他的帮助,冥府便欠下一个人情。可这人类阴阳师偏偏是个大善人,阎魔只得憋着一口气把阿祥的亡魂在被扔进三途河水前捞了回来。
阎魔要把他们关入三途最深的花田之下,他们伏法了。说到底,这两人要的不过就是永生不弃的陪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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