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百物语――小袖之手

【冬天】
晨光来得很迟，所以青行灯在白天里还走在路上。没有早起的人家，也没有乱吠的狂犬，青行灯吹了口气，满满的白烟一下就混就了白茫茫的霜雾里。“妖怪也会觉得冷？”青行灯冷笑着跳上灯柄。
飞越过人类居住的地方，进入山林，雾气更加严重了。青行灯调了调灯火，却依旧无法阻止雾气掩盖掉她的路线。
衣服被润湿了，很不舒服。这大概是青行灯第一次这么讨厌森林，不然也不会皱着眉。
忽见一抹红色，青行灯戒备的停下，等待那看似很小，其实已经离自己不远的红色，一点点靠近。
“青行灯大人，婆婆怕你迷路了，所以让我来接您。”来人名叫小袖之手，听说是因为等待上战场的弟弟回来，而变化成妖的人类。
“有劳你了。”青行灯道谢，安静的跟在小袖之手身后。
红色的线，像活着触手一样漂浮在白色的雾气，有些诡异。青行灯不知道小袖之手那被针线缝合着的眼睛是怎么看路的，于是侧身看了一眼。
只见一根极细的红线从雾气里生长出来，连接着由红线构成的小袖之手。小袖之手顺着红线，像线过针眼的银针一样，滑溜溜地往雾气里的红线尽头飘去。
山林寂静，待听到竹取敲击之声时，隐隐可见的矮屋就在眼前。
露珠莹莹，似天明之泪挂在红色的彼岸花上。花不是很香，又或者是湿气太重花香没有散发出来。不然，这目之所及全是红色的花叶，怎么也得香味扑鼻了吧。
踏上走廊之前，小袖之手擦了擦剪刀似的圆头铁脚。“婆婆还是那么爱干净。”青行灯知道婆婆的喜好，也不奇怪小袖之手的做法，只是停在空中等待着。
小袖之手完事，小步走在前头，来到门边时跪下给青行灯开了门。青行灯飘进去，屋子里没人也没有灯光，很暗。
“婆婆，青行灯大人来了。”小袖之手依旧跪在门外，只是轻声叫了一句。
话音落下，西面的纸门后便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灯，然后一个佝偻的影子像椅子一样立了起来。“你来了。”沙哑的声音连字都吐不清楚，但很有力气。
“婆婆最近可好？”青行灯从灯柄上下来，规规矩矩的正坐着。
“老样子。青衣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让小袖之手带你去拿。”
青行灯看了看小袖之手，小袖之手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你还是洗洗身上的湿气吧，会弄坏身子的。”婆婆说完，灯光就暗了下去。
后院的露天温泉里也长着高高的彼岸花，青行灯泡了好一会儿才上岸穿了件白色浴衣。
“衣服我拿到店里去做了，不嫌弃的话去我的店里看看？”小袖之手拿了件青色羽织给青行灯披上。
“我一直想问，这些红线是用彼岸花纺织的？”青行灯拉着小袖之手的手。“气味一模一样。”
“这些线都是婆婆织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婆婆从来给我货都不要钱，这倒是挺奇怪的。”所以小袖之手每次来拿线时，都会给婆婆做一天工。昨天刚好过来做工，所以今早当了次跑腿。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彼岸花会这么红吗？”青行灯只是偶尔遇到小袖之手，小袖之手的事也是听婆婆说的。今年婆婆似乎接了个重活，所以青行灯的新衣服是小袖之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