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有蝶

阳光沿着树叶的缝隙撒落下来，流淌在我的脸上，一股刺痛感让我逐渐恢复了意识。
我只记得，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刺杀那个狗官，不想出逃的时候竟被他的爪牙打伤，右手手肘和左腿膝盖各中一箭，然后出逃中跌落山崖以后就再没了意识。
我只好长长地叹口气，真是可笑，学艺不精刚刚出山首次刺杀就栽了，我该如何回去向关先生交代。
我，还回得去吗？
“师姐，你过来，就在前面……”
不远的林间，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还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
我的右手已经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就算寒昙匕在手边，也根本没有办法握住，何况我的腿也动弹不得，而且我似乎还染了风寒。
我，果真要命丧此地了吗？心念着，我闭上了眼睛。
“师姐，就是他……”一个清亮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是暗香的人，听出去采办的姐妹说，他们做下了不少的杀案……”
“可是，他还有口气啊，既然他能来到云梦，我们岂能见死不救啊？”
“如今云台医会，正在商议如何治理最近的瘟疫，我们哪里还有精力来管他，他既然做下杀孽，便早晚会有这一天，早些丧命，也能多换几个人活，跟我回去筛药吧……”
清脆的铃铛声再次响起，渐响渐远，我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既造杀孽便早晚有这一天，这位师姐说的还真不错。只是我刀堂子弟，专杀那些荼毒百姓之人，而今竟要这么慢慢凉透，死的还真是窝囊。
良久，我感到左臂的知觉也已经几乎全失，据说死前五感会渐渐丧失，先是体感。
日头划过了半个天空，一股困意逐渐袭来，我知道只要睡去，便不再和这个人世有多少牵挂了。
只是，这一来，不知道幽谷会不会知道为我留一株兰花。
就在我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一只蓝色的蝴蝶，轻轻振动着它的翅膀，缓缓落在了我的紫色围巾上，翅膀上有许多晶莹的亮片，把阳光反射出斑斓的颜色。
蝴蝶不近活人，看来，我已经半死了。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来，蝴蝶惊飞，在我的围巾上留下了几点晶莹闪光的粉末。
一个穿着朴素长裙的少女从林中奔出来，她跑得很急，额头撞在了树枝上，她拨开树枝，径直朝我这里跑过来。
她的眸子里闪烁着清澈的光亮，肌肤就如同刚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整个人就像一只洁白无瑕的瓷娃娃惹人垂爱。
或许人死前看什么都是美好的吧。
她跑到我跟前蹲下，把挎在肩上的药箱取下来，然后把带着暖意的手搭在我的左手上为我把脉，接着把双指放在我的人中上探我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