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若不是你辞世别,吾半生未觉凄荒(16)
日本人到长沙后,垄断了许多行头,又用极低的薪水聘用中国人,逼得这十里河滩怨声四起,更有蠡寡老人徒壁而以居,无米而炊。
二月红藉由唱戏,若家境苦寒便分文不收,戏罢又赠予米油之物。
这年下不远,二月红却备着出门,布施便想着搁置,嘱咐了管家万事待他回后再说。
吾崇山旅路途遥远来回至少十日,紧赶着除夕,常先生说过,仙鹤草若依水而生,周期便不足三周,又易自殒,可谓是药草中的异类。
丫头这病已耽搁不得,与其这样日日担心,不若冒险而试。
天将亮时,二月红便差了小厮去请解九爷。
老九门中,解九爷却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擅于设局,二月红知他博弈对仲不输他人,若自己离府,偏就有些突发状况,也好有个人排着局面。
红府外,陈皮阿四左右徘徊,昨日他正翘腿坐在老街那边,恰好看到常先生被小花拖着衣袖走,两人皆是神色匆匆。
陈皮阿四瞬间跳了起来,他脑中作响,心中只一个念头,是师娘病了吗?
他尾随小花和常先生,在红府外踌躇了一夜,日头高起,行人也渐多,陈皮阿四顾不得那些嘲讽的目光,一心的盯着红府大门。
这些年,他又缘何这般放不下呢?
陈皮阿四曾因天资聪颖被二月红破格收为徒弟,最初也一直分外敬重自己的师傅,每日早起练功不敢有半丝懈怠……
他敛了自己的残冷暴虐的性子,俨然成了二月红最得意的门生,他本以为活着也就混口饭吃,对人总是冷冷清清,却因一碗素面,颠覆了他整个人生!
他怕极了挨饿的滋味,果腹不足,便开始了杀人的勾当,后随二月红入了红府,洗心换面重为人,陈皮阿四有关师娘的记忆,刻入骨髓的便是那日晌午后,二月红忽抱着一名女子回来,并遣了他去打些热水,他心里好奇,拿眼偷偷打量了一下,竟是个极水灵的姑娘,大眼睛细长的眉,皮肤白皙,眼中干净纯粹,那是陈皮阿四这一辈子都渴望的纯粹……
一眼万年便是如此吧,他觉得自己被打入地狱的灵魂又开始了复苏,二月红极为疼爱师娘,自是舍不得她受半分苦,陈皮阿四敬重他们,藏了这些小小的心思,奢望着不被发现……
若能常伴师傅师娘左右,即使永为二月红的徒弟又如何?
可天不顺遂,他私下与田中凉子见面,被师傅发现……
如今他怕是再也没有立场站在那个人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