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陆）(4)

“慕白你忙了这么久，今天先好好休息吧。”陈庆之眯起了眼睛，笑道。
苏子明在亲兵的搀扶下站直了身体，言语不甚虚弱：“下官何敢此时有所放松，刚才军号想必敌趁北塞骑军长途奔袭疲惫劳顿之际，妄图破城。此次险恶危急更甚于前三次，临阳太守实不敢擅离职守，下官马上带人上城查看。”
“不用了。”面前的大周名将瞬间收敛了笑容，侧过身高声道，“鬼凫营全营由神行营甲字营策应换防临阳主墙。其余将士检视兵甲，枕旦待命，妄动者斩！”说到最后几个字，陈庆之特地瞪底下默默让亲兵准备刀斧的几个将领。
整个北地骑军仿佛一条稍作喘息的恶龙，马蹄和脚步混合着兵铁碰撞的声音好似恶龙少憩后重露峥嵘的低吼。刚刚交付拆了大半民居所得的木石，这些戴着面甲的骑兵毫不言语，下马取了收集在一处的短刀短弩，飞也似的直奔城头。
在一旁的副将刘青扯了扯嘴角，白如死人的面皮似乎因为小酌几杯微微泛红。他骂了一句：“娘的，才喝了几杯。朱老三你们几个别动小爷的私酿！”说着撂下酒壶，边穿鞋边大步冲出账外。
“刘将军你的盔甲！”苏子明话还没喊出口就看见这人如清风般消失了，“这，李四你赶紧将刘将军的盔甲给他送过去！”
周围的几个将领哈哈一笑 ，拦下了正要撒腿的小吏。只听那陈庆之平声道：“慕白你多虑了，刘将军就这样。他这一身好本事在我这也是数一数二，这寻常局面伤不到他，步战披甲反而落了他些许手段。”
朱彦插了一句：“那唱戏的属仙猴的，就是空手遇见那五十大内侍卫都留他不得。太守你就放宽了心，早些把咱的军械搞妥当吧！”
说着，那叫吴觉的年轻军将走上前来，退到一旁一条一条与苏子明商量起来。
而陈庆之再一次与诸将围住了沙盘，讨论起来。起先还有几个老油条小声嘀咕几句，未派他们守城仿佛饿了他们半月一般。结果出去布防的八个校尉回来了两个后，整个大帐就炸了锅，那沙盘经不住几下就散了一地。
  
临阳东南方向主墙上，虽然这十几天来由于苏子明提前制定的轮换制度，大半守军还睁得开眼。但是数日来黑云压城之下，没有一个不是手脚酸麻，目光涣散。适值黄昏，水色氤氲，气氛几近醉人，那在侧面值守的几个周军迷迷糊糊，被套索拉住时惨叫都发不出来就成了刀下亡魂。接二连三，昏黄的阳光下，不断有守军没了声息。
驻防这段主墙的北塞校尉最先发现了异常，敌袭的铜锣比喊声先响彻了城头，接着就是一声声鹿角号向城内传去。而匈奴人偷偷摸上来的数百死士浑如一人般同时在各处发难，幸得数十北地骑军精锐巡逻，当即呼喊众军士迎向来敌。众人听得这些平素久闻不如一见的神兵号令，也抖擞精神，些许稳住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