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黄】《世上第一美丽的光》3

这几日城中但凡是加过冠的膏粱子弟，似乎都有些不大安分。
市井里街坊间流传着一个夸大的说法，被好事者的唾沫星子说道的飞来飞去，那描述绘声绘色，纵是听出了吹捧的腔调，也仍是惹来了不少适龄少年内心一阵悸动。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打江南道来了个貌若天仙的姑娘——”
卖珠宝首饰的老板娘从台柜里取一把打造精美的银簪子，在太阳底下晃了几下，
“有这么白，这么细……”
隔壁药堂的掌柜不服气，从他家书着“悬壶济世”的匾额下探出脑袋，嘴里喊道，“你那算什么，我们送药的小沈那日正巧过朱雀桥，他闻到那姑娘能生薄荷香，可是个更妙的——”
于是一众出门赏玩的华服少年纷纷勒住缰绳。
“我亲眼看见那姑娘下马后扶着树，模样柔柔弱弱的。”
“可不是，江南那带水土养人，我看肯定是沉鱼落雁的姿色。”
“大概是画卷里头，在水一方的温柔姑娘。”
“这还只是二七的年纪，等过几年模样再长开些……”
临北的这盘地界儿倒不是说没有动人的姑娘，只是人人贪图新鲜，没见过的就是最好看的，平日里见惯了一类风姿，偶或来个水灵灵娇弱弱的，自然不大安分。
姑娘的名字也闹的人尽皆知，只是在支起耳朵竖起手窃窃私语时，总要把一叠字唱出来的“婷婷”掖住，诚诚恳恳说一声“黄小姐”。
说的正是不久前忽而孤身投奔姑母的黄婷婷了。
黄夫人做姑母，打算把侄女当做大家闺秀养着，花上些时日教习琴艺，通一通书画，明年借着京都赴宴的当儿，由她姑父引介给锦绣鹏程的青年俊彦，便谋得了个好归宿。
如此打算着，侄女也就如此应着。
黄婷婷在江南道时已学了一身的本领，但仍花时间去再修琴艺，有时她也鬼使神差地想到初春时节，那个夕阳昏昏欲睡的熏光下同样鲜艳夺目的，小小的公子哥儿。
器彩韶澈，光华明丽。
总之很是透亮纯洁。
霏微潜入的秋夜被寒霜冷月唤醒，黄婷婷就倚在窗边，耳朵里闯进李小公子软糯的一声“姐姐”。
姑母的处所没有玩伴。
真想和弟弟一起堆沙子呀。
她问了问府上的小婢，知道那人八岁束发登学堂，十分用功，就常常差人买回一些经书看。
她看到一句词——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于是当真轻笑起来，一直到好事者的唾沫星子飞到每家每户，一直到一曲《山间明月》弹奏的得心应手，一直到寒霜褪尽，一直到腊月簌簌的飘雪轻盈坠下，落到青石铺就的路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