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灵·前夜祭（八）：婚霾(4)

薆，是梦，迟早都要醒的。
 素白的长裙此时显得冷冰冰，碧绿的长发随着破碎的风儿轻扬，连同破碎的……还有他的心。
 是该恨吗？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他愣住了，只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咆哮，不属于他的声音：她在、她在干什么，把她、竟然把她——
 把她给杀了！
 愤怒、不甘与绝望充斥着他的双眼，他睁开眼，睁开被泪水浸湿的双眼，那泪水，是赤红的。
 头顶的灯，熄灭了——清晨五点，天亮了，时间到了。
 她来了，这不废话么！他当然知道她来了，在梦中他们已经相见，而且、而且还是以那样的方式！
 伸手拭去眼角的血红，随着太阳的光从水平线的那头渗出，清晨的霾，也渐渐淡去。
 保持单脚站立的姿势不变，在他的对面，同样规格的路灯下，女子，正站立在那里。
 “姐，为什么呢。”强烈的矛盾感令他的脸庞不禁显得有些扭曲，他张大的嘴，发出如公牛般厚重的喘息，像是那样就能把体内的不甘给排泄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的那么及时，若你再晚一点，一点点也好，那我，那我就能抓住她了。”没吐出一个字，伴随着一声浓重的吐气声，听着像是啜泣，可却没有泪。
 本该挺悲伤的，是呀，那么直观的挫折感，应该是能哭出来的，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眼泪……在那时，早已经用完了。三天三夜的哭嚎导致泪腺破裂，在之后，从他眼角里流出来的不再是泪，而是血。
 猩红的血。
薆，把眼睛睁大看清楚了，哪里是虚幻，哪里是现实，我懂你，可人不能总徘徊在梦里。
 她还是那样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倚着墙双手环抱于胸前，像是做着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她本来本来就做的天经地义的事。他冷静了下来，眼眸的光重归于平静。
 他不恨吗？当然不，即使是虚幻，明知是虚幻，带给他的感觉却是那么的真实，在梦里，在他心里，就在刚才，
她杀死了她，把她给推了下去。
 那是他的至爱呀，他能不恨么？他怎么能够不恨呢……可偏偏，命运偏却如此。
 因为他知道，她杀死的仅仅是虚幻的她，而在真实里杀死她的人，他却偏偏又杀不死……在现实里还未能填补的缺口，如何能在梦中填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