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灵·前夜祭（八）：婚霾

婚霾
天是阴沉的，满天都是厚厚的、灰蒙蒙的乌云，整个天空就像是一道刚被粉饰后的墙壁，云儿没有一丝间隙是白的，这样抬头望天时，看着看着，时间在不经意间会变得很长很长，看着看着，天空似乎离得近了，变得触手可及。
时间是在凌晨，季节是在冬季，寒风像一把锋利的剑在空气中飞舞，凛冽的冷风肆虐地在旷野上奔跑，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煞。
破晓之前，启黎大道的车辆寥寥无几，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路过启黎市的长途货车，疲惫的司机一边用手掩着哈欠，一边调节车载收音机的旋钮。
远光灯打出两条笔直的光束，穿透浓重的晨雾引出前路。
 瑟瑟北风席卷而过，钻到了骨头缝儿里，明明冷风凛冽，可周围却悄得连一丝风的声音都没有，货车碾着道儿，隆隆地轰鸣在这个早晨显得格外刺耳。
 时间尚早，悬在头顶的路灯散发出昏黄的炽光，他倚靠在灯柱旁，单脚站立，一只脚踩在身后的灯柱，脚下镀着金边的黑色战靴，在这现代气氛弥漫的高架桥上，显得颇为怪异。
 一副战神模样，他像是刚从欧洲古战场回归，通体漆黑的全身铠包裹着他那略显纤弱的身躯，红色的披风随风飘扬，像是一面胜利的旗帜。
 红旗迎着凛冽的风儿四处抖动，他微微松开攥紧的拳头，注视着被甲胄包裹着的掌心，其实他完全没必要打扮成这副装束，与她会面，她的攻击可以破开任何防御。
 根本就防不胜防。没戴头盔，可以清晰地望见在那被风卷起的刘海下，苦涩的笑容稍瞬即逝。
 但很快，在见完她之后的下个黎明，他便要奔赴战场，迎接命运的终焉。
 自然，奔赴战场自然要整装待发。
 呼……喉结上下抖动，一缕缕白气的从他嘴边呼出，他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像把所有的忧愁都吐了出来。
 然而并没有，吐出的浊气只能缓解身体上的疲劳，心中的积郁，是挥之不去的。
 那是一种深深的，深深的无力感，斑驳的血色沾满了闪耀的夜空，抚媚的紫光引领着前路，那条路线，是定好的，无可抗拒的，无法改变的。
 那是命，是命运指引的路，即使你再怎么违逆它，反抗它，都仅仅只会减缓你自己行进的速度罢了，该来的，逃不开。
 路的终端，是她，是黑光，是墨色的闪耀。
 我们一定会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