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二回

其实，在沈江离与洋鬼子交锋的时候，记账的伙计就跑到后面去请掌柜的了，掌柜的没做声，站在后门看完了全程，心想这小伙子穿得乱七八糟的，倒是有点本事。
“小兄弟，多谢您刚刚出手解围。”掌柜的朝他一拱手。
“您客气了，咱都是中国人，哪能让他们骑着脖子欺负！”
“您也是有勇有谋啊。”
“我这也是赌，蒙住就蒙住了，蒙不住大不了同归于尽！”
“这里还有客人，方便的话，咱们后院叙话。”
沈江离随着掌柜的走到后院，心下惊叹，这里竟与戏园子的后台别无二致：几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正忙着练功，一招一式，有板有眼。
“这都是在茶馆里演出的孩子们，没什么文化，技艺不精，让您见笑了。”话是谦虚的话，可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得意。
“您过谦了，这比起正经戏园子里的玩意儿可是一点都不差!”
“掌柜的！那啥，柴火我已经劈完了。”
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身形健壮的小伙子，说起话来带着些关东口音，至于长相……沈江离调动了脑袋里所有的词汇，要想说得委婉点，也只能是，长得挺难看的。
掌柜的弄死他的心都有，满院子就这一个现眼的玩意儿，还偏赶这裉节儿出来丢人。讪笑着对沈江离说：“呵呵，我说什么来着，后台都是些粗野之人，真是让您见笑了。”
“刚才见小兄弟精通外语，想来是学问不浅，不知您在何处高就？”
“哪敢提什么学问呢，如今这学问可是要命的东西！”
“何出此言？”
“家父就是因为学问太深，又不甘听从政客摆布，才落得那般凄惨的结局。”
“您如今家里有难？”其实单看沈江离那身衣服也能猜出几分。
“我哪里还有家，”沈江离凄然一笑“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已然过了许久居无定所的日子了。”他仰起头望着青白的天空，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掌柜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唉，孩子就是孩子，再怎么本事也就是个孩子。
“说起来，掌柜的，我能不能在您这找个活儿干？”沈江离见他瞧得起自己，胆子也大了。
“少爷，您可饶了我吧，我这哪着得下您呐！”
“我不图钱，就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不敢说有多大的本事，好歹读过四书五经，会两门外文，还懂一点西方乐理……”
“哎哟，您着几门本事就已经了不得了，庙小容不下大个儿王八，您呀，还是另谋高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