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圣剑》泔油桶
我小心地推开酒馆的木板门,那扇长期被雨水和泔油污染 长着霉菌的廉价刨花板,上面似乎还贴过几张画报 而只是一遍遍被店员们不厌其烦地撕下丢进了垃圾桶,它们发白的尸骸横躺在木门上 用手指紧紧地抠住其中的缝隙好让自己不那么容易落在地上,一层层地叠在一起 时而被雨水沾湿而变得连店员的指甲也无法轻易将其拽下了;还有些稍大块些的,它们和菜叶一起漂浮在粘稠的泔水上,背面沾着猪油或是别的叫不上名字的恶臭油桶内容物 泛着黄色和不自然油墨的熨着蓝边的无法辨清的图案,而最终是被连同油水一起冲入下水道或是卖给无良肥皂厂的工头,压上商标再添上些花纹 与他物混杂着成了不知何种无法道清的物件了。说着这漫着汗臭味的酒馆内也多少混杂着这种人 只是他们也时常去抠抠门上花白的废纸,再犹豫地掏着只含着些零头的口袋。在门推开的瞬间 我能够闻见高浓度的酒气从屋内涌出 刺激着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而使人立即兴奋起来,一种劣等啤酒特有的苦和辛 冲击着人的鼻腔,还有些辛辣的卤制品 几罐摆在酒柜下腌制超过三个月的旧蒜头或莴苣,把菜头泡在盐水里变成了绝佳的下酒菜,人们尚在追逐着曾经大口饮着昂贵酒精和野物肥肉的时代,想象着用燃气点着壁炉和烤箱,周末驾车与家人在郊外支起小炉野餐,甚至只是在公寓简单地洗一次热水澡…
…这些不再拥有的美好,全部只能用酒桶仅存的内容物来填充,尽可能地用浮起的泡沫占满,在禁酒令将近的日子 人们皆是无奈地泡在几近见底的酒桶内而摇晃着盛着满是酸味气泡的玻璃杯。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时常被剥夺而时常被给予,啃食着起霉的干面包配着开水和压缩肉罐,被严格地限制着出行与言论。
二十三年前的那日,全人类皆是无法忘记的 绝望的开端,星球停转之时,旧时代工业生产与生活运转所依赖的能源 在那一刻极度稀释,温柔地闪烁着光芒的霓虹灯像干瘪的气球一般慢慢失去了她们的颜色,冰冷地充着些无色的气体 在灰暗的街道角时不时惊起闪出刺目的光,温暖炉火也渐渐在可燃物的灰烬中失去温度 而再无法点起了,人们的身体似乎也变得虚弱了不少,而助长着那些投机取巧的协会和教会。人们不再轻易相信与亲近旁人而持起剑盾和长矛,将栅栏和砂石垒起筑成高墙并分割着土地,限制人口与口粮进出,毕竟此时的世界已不再需要所谓金银纸钱币,而是单纯的物资与生存规则限制下的人类与自然的战争,再不追求真,只是选择追随 选择用干草充实人的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