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圣剑》序
序
坐在摇晃的电车上,我双目紧盯着闪烁的煤油灯,口中呼出的白雾慢慢模糊视野,拇指不断重复着掐着自己的指间,再转移视线看看窗外 却只是在苍白的雪地与灰白的夜空中望见自己的面孔。车内只有三人,隔着点着橡胶的玻璃门能看见司机正阅着那本不知翻看过多少遍的旧杂志,将前窗大开抽着廉价的香烟,随性地吹着也许是自己编的不知名小曲。“稍微 有些冷呐……”优米朝着她的围巾内吹气,而后将脑袋整个的埋进皮袄内 只露出编着粉蓝色小辫的绒帽和隐约能够看见的雪白头发,过了会 她烤得通红的脸颊慢慢地从围巾中浮出,冲着我笑了一声。
电车剧烈摇晃了一下 突然停下不动了,这辆裹着红色铜皮的有轨电车似乎擅自决定在这无人的田地之间静静休息了,吃油的内燃机吐出几口黑烟便也赞同着伏下身来 卧在轨道上趁机喘着气。“啊,真是抱歉……”司机以极快的速度推开前门说了声 又转身跳下车厢,用脚踢踹着无力的柴油机,溅出些黏稠的黑油糊在周围泛着污黄的雪地上。“没事,我们就慢慢走回去好了。”说着 优米扯着我的袖子下了车,为防止跌倒而踏在车厢旁伸出的铁踏板上,橡胶鞋底刮着裸露的铁板而尖声叫着,她摇晃着身体寻着落脚的地方,再时不时扯扯快要脱落的绒帽,“亚瑟,跳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的。”我站在雪地上张开双臂等她,再拍拍自己厚重的大袄,“好了,跳吧……”没等我说完,她便已经扑到了我的胸前,连人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口中感到有些冰凉,或许是雪钻进了我的围脖,一下下地刺着我脖颈的神经,而神经反射地抬起头来,“您没事吧,亚瑟小姐……”我见她一头扎进我的怀里后没了声音,稍稍惊了一下伸手欲想撩开头发触摸她的额头,却突然被她一手拍开后大笑起来,“哇,吓到了呢,克里斯。”她站起 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拍拍长裙上沾有的污雪,“抱歉抱歉,玩笑似乎有一些过头了呐……”她从地上拾起绒帽 将其套在头上再摆正,转头望向我。
其实我的本名是 克里弗.佩德,只是她喜欢这么叫我 过了段时间也便习惯而不再反驳了。我有些血液上头的感觉,藏在围巾下的脸颊很快就烧开了,只得用大袄的内芯掖着 怕被她瞧见,迈开腿不再说些什么,再抓抓起了毛了兜帽,伫立在轨道旁 双眼不知觉间望向了境界线的顶点。
“等到了城里 我们去喝些酒吧。”两人走在无光的铁轨旁,生着锈与冰的轨道仿佛随时都会绷断一般,却依旧紧缩在一起窝在枕木上,时常见到些煤油灯的暗光而稍稍温暖了些,再仰躺在平原上,它们并没有说话 因为只要是被需要着 无人问津罢。两人寥寥地说了几句,多是感到想些许寒冷而相互取暖罢了,再不过也只是老套的话题,同样的工作 同样的光景,想说的与不该说的 也是同样的清楚。少些融化的雪水沾湿了她的绒帽,本是存着些精神的红白条纹的蓝围脖也变得懒散许多 耷拉在她的肩上一动不动,只是优米依旧是那般的兴奋 或许是在脑壳内酝酿着酒精的辛味而思绪早已飞进了酒馆,闻见了蒸馏葡萄酒或利口酒的香甜 再想喝得酩酊大醉搭着电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