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一人 婉如清扬

北风大作，华发老者坐于咸阳宫侧音殿前的石阶上。似乎若有所思，但旁人不懂。
那些寻常人又怎会懂他？那个懂他的人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就薨逝了，他甚至没有见她最后一面，因为是他亲手将她赐死的啊。
世人皆道他圣神文武，都称他为圣帝明王，表面风光无限权利之大，可他心里的苦再也无法对人倾诉。
他忽然闻到阵阵清香，原是不远处的梅花之香。
他不由自主地走入梅林。
他想起了当年初见她也是在这么一片梅林，不过是红梅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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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袭红衣在白茫中起舞，他觉得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失了颜色，除了她。他只怕再也无法找到如她这般风华绝代的女子了。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①
饶是庄姜在世也要自愧不如了。②
可他那时，只是一个质子。而她却是燕王之女。他不知她身份，她亦不知。
此后，他一连数日都到那片梅林去呆着，只为等她。他终究是等到了。
“你是公子稷？”这是她对他的第一句话。
他有些诧异，没想到她会来同他说话，不过又将这短暂的诧异收进眼眸。
他起身，回话。
“正是，敢问尔是何人？”他猜，她不是燕王之女就是燕王之女人。
她那时具体说了什么他早已记不清，只记得她说了，“我父乃姬姓。”③
他很高兴，不是燕王之女人。
――
他看着梅花就想到她，心愈发疼了。
究竟那时他听了什么谗言才会狠下决心来赐死她。
不，不 是她自己一心求死，这不能怪他，他是秦国的王，怎么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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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是一袭红衣，当年初遇他时的那一件。
遇见他之后，除了大婚与今日，她再也未穿过红衣。
他正在阅兵书，看到来人是她，只看一眼便又低下头。仿佛将她视如空气。
她突然下跪，对他叩首，“妾并未与人苟且，还望大王明查。”
他未做声。
她又言，“大王曾说过的，无论如何都会相信我，这是大王在成......”他打断她的话，“够了！寡人也想相信你，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让寡人如何去信你？寡人宠你纵你这么些年，即使你做出此等污秽之事，寡人也未曾要你性命，你还不满足吗？”
她哭了，若梨花带雨。他只见过她哭过三次，第一次是离开燕国之时，第二次是生产之时，还有便是这一次。
她并未做过这种事情，她在后宫安稳度日，她在众人眼中是最受宠的夫人，除了太后与王后，她便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