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姑娘(4)

她很开心，打开了车里的音乐，她问我第几首歌是我喜欢的，我说第三首，然后她就给我放《梦》那首歌，她说你会唱吗，你跟着唱啊。
我说，我不喜欢唱，我喜欢听，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兴奋。
她说，可能是我喝多了。我们两个喝完了啤酒吃完了薯片，又把刚才剩下的面包也一并吃掉了，她说，你看你带着我去上海多好，不光省了住旅馆的钱，饭钱也省去了。
我说，你别干这么危险的事了，被抓住了就坏了。
她说，没关系，反正我要去死。
我说，警察抓住你就很难死了，他们要是判你一年，你就得在监狱呆着，一年以后才能出来，再想办法自杀。
她说，是哦。
然后她又说，那我到了上海也不能马上就死，我还想看看上海，四处转一圈，说不定有比那个什么明珠更漂亮的地方让我去死。
我说，我来开车吧，你喝了不少酒，去睡一会吧。
她说，我们还有多久能到上海啊。
我说，明天晚上差不多就能到吧。
她想了想，那我是不是差不多后天就死掉了。
我说，你觉得太快了？
她想了想说，也不是，只是觉得死之前不精疲力尽就不值得了。
我说，你已经死得很值得了，你死在东方明珠下面，新闻会一遍一遍报道你的消息。
她说，那不一样，那是死后的事了，死前要把所有能做的事都做了才好啊。
我说，那你说吧，还想做什么？
她说，想做的事太多了，可是我还是要死的啊，这怎么办啊。
她就像一个舍不得回家的孩子，她蜷缩在车子的后面，不断变换着姿势，她会突然发出呃的一声，我以为她要说什么，结果她又转过头去，把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里去了。
终于，她开口了，她问我，你身上钱这么少，为什么要开着这个破车去上海啊。
我说，因为我在上海有朋友啊，这个汽车就是他留给我的。
她说，你到了上海是不是就没钱了啊，你的朋友要是找不到了怎么办。
我说，我也不知道。
她说，那你要是找不到你的朋友，你就和我一起自杀吧。
我说，刚才是不是打雷了。
她说，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个鸡啊，还是有梅毒的鸡，那我还是一个人去死好了。
我说，好像要下雨呀。
我踩了一脚油门，我说，我还没想好，但是我应该见得到他。
她说，你家那边没有朋友吗。
我说，我没有家，也没有别的朋友了。
她说，哎呀，你要是真的到了上海找不到那个朋友怎么办。
我说，那我和你一起去死吧。
她又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连裤袜，对我说，你别着急死啊，你先陪我去上海转转，然后我们一起死。
我点点头说，下一个加油站，咱们再去偷一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