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嗣传
因为手中的粘稠感,我不停把手握紧又松开,原本捏着的刀已经滑落到了地上,已经变干的血块结痂后被揉成了碎屑,和着还没结痂的血浆在手中不断的被拉扯。
这些不是我的血,当然,如果是我的可能我不可能醒过来,血是我面前的尸体的。
这些尸体非常熟悉,熟悉到我不愿意去认出来。身子周围有一些树枝,支撑着我的身体,使我在昏迷时也能保持着跪着的姿势,这种极端耻辱的待遇,在经历了杀身之祸后已经不算什么了。
只是,现在该做些什么,这种事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承受能力。这时候我发现,当发生了超出一个人的承受能力的事情后,这件事本身已经承受下来了。
尽管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一切,现在该做些什么,但身体已经自然而然的动作起来。
就在我自以为在思考的时候,身体已经自己打掉树枝站了起来,常识说带着血的衣服应该脱掉,应该找条流水清洗自己。
穿着单衣在初春的森林里并不很冷,着魔一般得往前走着,依然是懵着的状态,不经意间看到手中竟提着已经寄宿了两条人命的刀,不由得冷笑出来。
[是啊,自己果然是个杀人犯呢,呵,死不足惜]
依然麻木的走了不知多久,终于看到从林中水流,跌跌撞撞的跑过石堆,到水边的时候却不禁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不停的扒水往脸上扑着,尽管周围没人,但还是想遮挡所谓的流泪的丑态。胸中一直憋着想要大哭的冲动却吼不出来,只能跪在溪边默默流泪,随着喉中不停传出的咳声与呜咽,慢慢冷静了下来。
侧身拾起身后的刀,刃朝里架在肩上,双手慢慢的加力……
[没有活着的价值]
头发上的水滴滴在刀上的声音响在耳边……
[这样自私的]
眼泪又一次模糊视线……
[为了苟活]
皮肤感受到刀刃的冰凉触感……
[亲手杀死双亲的人]
寒气开始刺入皮肤……
[我…不想死……]
手一软,刀跌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刀鸣,突然的声响将我从一直的梦游的状态惊醒,我慢慢拾起刀。
现在这把刀已然是双亲的象征了,它或将会在我每次的大意,每次的忘记,每次的开心中,提醒我所做的一切。
毕竟是这等自私而惜命的人,怎么敢奢望以死谢罪,只是,又将怎样的背负着如此的罪孽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怎么活下去这些其实是没在想的,如同缓刑的这卑贱的性命,若是上天让他多活一时辰便多活一时辰,绝对不会再奢求须臾,但若是上天还没有玩腻,绝对要对得起这双洗不干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