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散文】外公的家

回家也有了些时日，一直慵懒在家中，很是像一只冬眠的乌龟。一日，实在看不得我如此颓丧，母亲拖我出去同她一起散步。
外面的雪还没有化尽，每一阵风都裹挟着结结实实的寒气；夜空浑浊，也尽是诡异的暗红色；路上并无多少行人，毕竟要过年了，天气也的确冷，我不禁有些埋怨母亲。
“你大姨妈搬家了，搬到西边那个房子了，可大了，装修又漂亮……”母亲和我唠着嗑，我心不在焉，就问道：“外公也搬过去了吧。”“没有啊，你外公还在这边。”我不禁一愣，因为姨妈因为一些疾病，行动不便，他们一家就与外公住在一起，现在他们搬家了，竟没有带上外公？我有些不快。母亲补充道：“不是不带他去，是你外公不去。”“现在外公家里就他一个人住？”“嗯。”
外公是个挺执拗的人。他承包着一块田，常常喊他已经出嫁的女儿们帮他插秧、除草、拣菜等等农活。母亲和姨妈们都有些抵触，但外公却依旧尽心侍弄他的土地。外公就像是爱好一样，喜欢种田。我们这些小辈也喜欢种田，当然只是玩耍，这儿拔两根草，那儿插几棵秧，也不知道拔的是不是草，秧要插在哪，反正就是玩儿呗。外公喜欢我们到他的田里，常领我们走到黄瓜架那儿，摘个长长的黄瓜，用粗糙的手抹去上头的小刺。我们也毫不计较，分成几半就直接啃。外公也不说什么，哈哈大笑。我上高中时，房地产买下了地，水泥淹没了那块田。
我三年级的时候，外婆去世了。那段时间对我而言和平常日子一样，外公也没什么变化。有一天，正值暑假，我和母亲在外头散步。因为看了一段相声，上头讲着自己的坟墓多么多么豪华，我就和母亲说，我以后要弄个大的墓葬她，母亲也不在意，笑着说，好啊。外公知道了，打了我。那真的是唯一的一次外公打我。平时外公疼我，连哥哥姐姐都嫉妒，但他很凶狠地打了我。外公至今都把外婆的遗像放在床头。
往年的时候，我家、姨妈家里吃完年夜饭，总要到外公家里聚一聚。女婿们陪他喝他平时留着的好酒，女儿们和他聊聊生活琐事，我们这些小辈就跟他撒娇，以期获得更多的压岁钱。平常日子里，每逢一些大事，大家聚到外公家吃顿饭，几乎成了惯例，尤其是小辈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出远门求学，一到假期，外公就要张罗了。现在，外公家只有他一个人了。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过年到哪去聚聚呢？”母亲回答道：“当然去你大姨妈家了！过年的时候你外公也是要去的。”然后母亲又说道：“你二公家的小孙女现在到你外公家都没人和她玩了，都不去她大爷爷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