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二次生命(4)

高兴、兴奋、愉快、欢呼雀跃；伤心、失落、痛苦、泣不成声，经过白大褂的教导，我已经会使用诸如此类的词汇了，我知道，它们是用来表达心情的词汇，但是我还是不理解，它们的实际表达出来的意义是怎样的。例如高兴、兴奋，表达的既是同一件事情，但是为什么还要分成两个词汇，我猜想它们一定有所不同，但是在哪儿不同呢，我怎么想也想不清楚，高兴是多么高兴，快乐是多么快乐？还有伤心，失落，他们说这是与高兴完全相反的词语，我倾尽全力去理解他们所说的话，但是毫无头绪。使用这些词汇的时候，身体应该怎样行动，面部表情应该如何变化，这些他们都没有与我提起，他们只是说笑就是高兴，哭便是伤心。这就像是端上一碗香喷喷的山药粥，却不给你食粥的餐勺那样痛苦。想到这里，我才开始埋怨他们作为“教师”一职的不作为，说起“教师”这一词语，相比之下却是贫乏得多。
——由上至下，传授知识。
如果我能重新定义词语的话，一定给它加上“由浅至深”这一内涵。我斗胆向白大褂们提出，他们大笑着，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他们的笑容是高兴、兴奋、愉快中的哪一种。我开始讨厌他们。
但我不得不依靠他们，因为那是我与人类接触的唯一手段，是否能够理解人类，融入人类社会，他们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接连几天，我在他们面前我都喘不过气来，无形的压力覆盖着我，我却不得而知。我十分惊恐，如果无法摆脱这种状况的话，至少让我知晓如何表达这种状况，以寻求其他人的帮助。
现在，我想要寻求帮助的人就在门外，但我却无法以现在的词汇表达现状，这或许对于人类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但那是是足以击垮我的，巨大的压力。
无论如何，我都要跨越这次的鸿沟，我没有退路，不像众多人类一样知晓万物，能够随心所欲地做出我无法想象的选择。摆在我面前的，既是连接在两端峭壁独木桥，前边是悬崖，后面也是悬崖。
这对于我来说，也许算是与人类第一次对等的交流，那么一切都是未知的，在那未知的一线有无数的可能，我这样认为，就算自怨自艾也没有用，那么唯一的方式就是...
“您又在看窗外吗？午饭已经备好了。”推着餐车进来的，是“帽子”。
“帽子”是我起的称呼，为了与白大褂区别开来，我从我少得可怜的词汇量中取出一个词语来命名，可见她对于我的重要程度。帽子是实用性道具，作为保暖，安全的作用，但是现在却被作为装饰物，我认为人类是为了感激帽子的功绩，所以将帽子作为象征美丽的、毫无实用性的装饰物，戴在头上，所以以帽子来命名的话，正是恰如其当的选择。我对此毫无疑问，很难想象，人类会为了单纯追求美观而放弃帽子的实用性，虽然人类创造了‘愚蠢’这样的词语，但是显然，那是为了描述在他们之下的存在，那词语本身，是与他们无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