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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道《我执》序:星辰也有忧郁的影子/邓小桦(5)

2023-03-06读书梁文道我执邓小桦 来源:百合文库
我才不会理你们"。又比如极短的自传体小说,代入到他人的角度去感受另一个现实,于是有那几篇令人寒毛直竖的"我死去的孩子"系列,里面有想象的孩子孤独成长,与父亲老来受到的冷漠对待,但最恐怖的是连"想象"都再不能保护我们,"这些只是想象"的现实比想象的内容本身更沉重。因此梁文道知道什么是"比真实还好":坏事希望它不是真的,好事更不必问真假。没有人会忘记他写过的大背包女孩,夜夜背着装有所有随身物品的大背包到他那里过夜,但他们甚至不拥抱,仿佛她从没有来过。或者,寄托想象和情感的文学,是我们的影子--即外于自身却又不能割离的一部分--失去影子我们就成了鬼魅。   
梁文道确曾向我提及他的金属疲劳:"有时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节目。"社会学者理查德·桑内特说过,在私密性逐渐压倒公共性的转折时代,由于大部分人认为在公开场合流露情感是羞耻的事,而某些人会被民众赋予这种公开流露情感的特权(或者说代民众流露情感的责任)-- 因为这些人有更敏锐的感受力、更能感动人的表达力,以及超于常人的控制力,不会失控。他们必须清楚人们本身的模糊感受,将之提炼为更高层次的爆发,而在爆发后又能理性地出入自如。这三者缺一都会有损于威信。这是对群众领袖、杰出作者的要求,也同时是对于演员的要求。历史上的著名先例是左拉,他在1898年为"德雷福斯事件"给法国总统写了一封长达四十页的公开信《我控诉》,里面痛斥了法国整个政治及司法制度的腐败,其实并没有确实论点和证据,却可以把同意和反对的阵营像红海那样分开两半。
刊出后,整个巴黎都在谈论左拉,德雷福斯事件变成了左拉事件。梁文道曾经在香港的天星皇后码头保育运动里做了类似的事,就是写了一封叫《时间站在我们这边》的公开信给发展局的官员,在码头被拆掉后言说保卫者的胜利,也把社会上的进步者和保守者像红海那样鲜明分辨。他一定明白,在这个忧伤难言的时代,他被挑选为最重要的群众领袖、杰出作者、演员。因为他曾是一个日夜颠倒、只为自己的兴趣工作而不上班的人,在黑夜将尽的清晨街头同时看到终结与起始,宿醉者的颓唐与循规者的碌碌,而他不属于任何一方。他在静坐禅修时可以把感官提升到超人的敏锐,这些敏锐让他理解苦难,并因慈悲而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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