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活着和两个死去的故事(4)
叮铃铃,正午过后咖啡馆里走进一群装修工人,他们发现昨日装进吧台里的一面大镜子又被放回沙发上,在它对面趴着他们微胖的秃头老板,白色的扁帽掉在地上,他们把老板扶起,发现他嘴里含着一根橡胶煤气管,他们认定老板一定死在这根煤气管手里。
嗜梦
他在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窗帘的缝隙上有一道圣光,让人不知道那一边是什么,缓和的阳光上跃动着无数的精灵暗示着室内不断被加热的空气,当那温度到达一定的值,就像触发了一个机关,被阳光照射着的手指轻轻地往里收,然后那均匀的呼吸声里也会出现一些乖巧的章节,这时会有片刻的安静,好像整个事情被按了停止键,一切静止,接着可能会重播一遍刚才的部分,不过通常情况下是这个在床上睡着的男人模模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伴随着他不快的鼻音,揉揉他的眼睛,失掉了魂一样疑惑地看着有光的那边,不知道他自己在哪里,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怅然若失,不知道该怎么讲。
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睡醒,所以不会对此觉得奇怪,但是总有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每次从虚无中回来都是一次新生,他拍了拍自己脸确认自己的清醒,原来脸上的感觉是这个样子的,他思索着,好像已经忘记这个感觉很久了。
上一次有记忆的时候应该是在睡着之前,他摸了摸脑袋,当时自己在听一首不会有终结的小提琴协奏曲,那悠长又反复的调子徘徊又顾盼,如他血管里流淌的血液重复每一次激昂与平静,没有尽头。
他梦见自己在纸上跑,和镜子里的人握手,沿着一根绳子爬到了天上去。
人们喜欢挣钱,渴求地位与权力,希望有一个好的生活。他却只想着睡觉,做梦。在梦里他成为一切,他成为和煦的阳光、门前询问是否需要鹅毛枕头的小商贩、墙上停止时钟。
梦里满足他的一切欲望。每一次他都睡得比之前更久,更沉。在平日里他几乎没有力气做任何事情了,他厌食,拒绝陌生人的拜访更不想出门,没有工作,没有妻儿,他的手臂上布满青筋,眼睛深陷在眼眶里,每一次行动都需要很长时间来平复急促的呼吸。看来他需要一次更长久,且精彩又奇幻的梦来拯救他了。”自己再也无法忍受这短暂的失落感,需要用梦境来饲养,对缺少梦的焦虑永无止境。这一次满足了,下一次就更难被满足,达到满足的阈值越来越高,自己连睡觉都是哭丧着脸,一副不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