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站在你的画里,想和你说说话 | 周末小说(4)
“芙罗拉,拜托你——”
“那些植物似的人被他们的天性限制着,只能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不能离开,不过成年的植物——成年植物可以稍微挪动一下茎杆——他们会长出很长的尖刺,刺穿入侵者的喉咙。要找到那些最幼嫩的植物很不容易,然后还要把他们吓得说不出话,最后在他们父母的花园里把他们吃掉。米娜,我在想,如果昆虫会悲伤,那花朵会不会悲伤呢?”
她笑起来。
我是不是应该强制她去学些好事,学学神学方面的诗歌呢?我是不是该督促她学习拉丁文动词,确保她没时间去考虑天上的怪人的事呢?以我的立场来说,我无法想象我这位学生居然会构思出如此奇怪、如此令人不安的东西——尽管说这些话的芙罗拉体态完美,浅蓝色的眼睛如同地图集上的大海,雪白的皮肤没有丝毫瑕疵。
她把手里的茶杯递给我然后又说:“看看花心。”
所幸这时候铃响了——房子里某处的铃——打断了我们并不愉快的秘密谈话。不用再看着那些肉乎乎的圆形花瓣,我真的松了口气。就在刚才,我看到——在花丛中——有着花朵婴儿的尸体,那是全然属于异界的,有感知的。金色翅膀的人为了取得他们临死前流下的眼泪于是杀死了他们。
来源:Antonio Reinh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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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一场宴会。一场又一场又一场,接连不断的宴会,每一次都需要新的花朵,新的丝绸鞋子。她和那些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见面,他们的制服都非常贴身,仿佛是用红色的羊毛和金色绶带形成的第二层皮肤。她白天总是在画那些小小的植物,隐匿其中的细节是我所不愿去细看的。我在想,如果我凑近了去观察野玫瑰翠绿的茎杆和花萼,去看黄色的花蕊和每一片花瓣底部淡淡的粉红,我究竟会发现些什么。
芙罗拉很快二十岁了。她和一位男爵的次子订婚,是个绝佳人选,她的叔祖母说,并且还补充:“我觉得这部分要归功于你,”然后声称大部分功劳都是她自己的。这大概是真的,是她造就了芙罗拉。芙罗拉的财产来自父母的遗嘱,但是她自负的性格则是在常年的孤独和悲痛中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