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part2）(4)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我吓得一把捂住了自己咧开的嘴，但眼睛里的笑意依旧在水洼的晕圈里荡漾。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为什么我要笑啊？
“为什么……要杀掉他们？”
公元XXXX年6月29日 天气雨
一个司机的“花”死了，他的车撞毁在一个自动贩售机上，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撼动了我所躺的那栋建筑。
我醒过来，睁开眼，几根白炽灯管正在头顶上此起彼伏地闪烁着，映着这个房间里整齐排布的众多桌椅，以及倒伏在这些桌椅上的学生、他们枯烂的头部和我身旁的一具教师装束的白骨。
我努力扶着讲台站起来，拍打了两下昏沉的脑袋，然后一缕不同于这整个教室枯草气味的芳香唤醒了我的嗅觉，——一个坐在教室尽头角落里的“女生”，她的头部盛开着紫罗兰和白荚蒾，透过她滞满水的表皮，白色的骨骼清晰可见——不要死，求你，不要死！——或者死掉更好。
她突然站了起来，即使显得十分吃力且蹒跚不稳。踏着方口皮鞋，发出断断续续的脚步声。风从窗外吹进来，掀动她藏青色的海军服。她一步一步地向我所站立的讲台靠近，非常缓慢，仿佛随时都可以倒下，消失——不要死，我求你，快停下来……
我想我应该下去搀扶她，但当我迈下讲台那一瞬间，我感到了一种恐惧，而导致我止步不前。那恐惧是前所未有的，就像被一头发狂的野兽所注视，或被这世上所有的人仇视的感受一般，令人丝毫不敢移动脚步。但对方依旧向前走着，直到我的面前。我不想让她死去，即便没有可靠的缘由，就像是从心里发出的绿芽一样，它仿佛能够逾越恐惧——我战栗着把手伸向了她，而在我来不及反应的一刹那，她也把手伸出来并抓住了我的手，好像要用尽她所有的力气一般，使劲用她锋利的指甲掐、划着我手上的皮肉。
很难想象一个濒死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但更加令人吃惊的是她对我而不是其他23号的人做出了这样的反应，这才是恐惧的根源所在。这些活死人是没有回复意识的，我始终坚信这一点，而且这一点不可置否，那么能让尸体做出行动的，就只能是接管宿主躯体的——花？
“可恶的家伙啊，你为什么要剥夺我们的生命？”
那些半死不活的灯突然一齐熄灭了，一切寂然无声，而幻象却在幽暗昏惑的黎明中起舞。
“好恨呐，你为什么要杀掉我们？”
一时间那些已死的无头学生似乎从他们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向我靠近，同时吵吵嚷嚷地质问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