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part2）(5)

“好痛啊，脑袋裂开的感觉，好痛啊！”
“我不想死啊，为什么你想要让我们死去呢？”
“好可怕，不能说话，也不能笑，可是还在动，我们是死了吗，还是活着呢？”
“好害怕呀，我不想死……”
“我想活下去……”
……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奋力甩开了那个濒死的宿主，闭上眼睛，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切声音霎时间都一并消失了。而当我睁开双眼时，所有的尸体们都在自己的座位上，丝毫没有移动过的迹象，头顶的白炽灯，也依旧此起彼伏地闪灭着。
能够证明刚才的一切不只是我的臆想的，只有面前那个女学生的尸体。她像散了架的人偶一样，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倒在地面上，清澈的水流正从她脖子里淌出来，浸着她干枯的花束。
花叶的腐味浮动在这间教室的每一个角落，这令我感到十分恶心。虽然这气味比起动物尸体的腐臭要好很多，但于我而言，它比后者更令人窒息。
我把目光移到教室后方的一个圆形的钟面上，它的时针与分针分别指向了“VI”和“VII”。风把窗帘吹起来，露出一角阴云密布、透不出半分朝阳的天空。
一种可怕的空洞感卷袭而至，仿佛风也能够从我的身体里穿过的感觉。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不要说几天前发生的事，在这时我连昨天发生了什么都一概不知。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或许什么都做不到。我停滞着，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缚了手脚。
白炽灯发出“呲呲”的杂音，像是掩面的偷笑声，一闪一灭像是不断眨着的放出刺目光芒的眼睛，而窗帘的翻动声如同接连不断的鼓掌，迎合着白炽灯的笑声——连你们也要嘲笑我吗？嘲笑一个不知所措的木偶！——我拿起讲桌上一个养着一棵小小的紫罗兰的烧杯，向其中一盏灯奋力砸去，随着一声裂响，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我剧烈地喘息着，根本不能自已，全身都颤抖着，几乎无法站立，即使扶在讲桌上，一种极剧的乏力也想让我倒下去，我，感到了愤怒，但又有什么不对，那种感受令我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反倒更像是——恐惧。借着走廊里传来的微光，我看见自己的手上有一片枯黄的紫罗兰叶片和几道指甲的刮痕——仿佛为了确认什么，但又极不情愿且害怕——我看向那个散架的女学生，我意识到，她的头部正捏在我的左手中。我极度地想要呼吸更多的空气，但是我的肺好像并不愿接受，一阵阵被送入鼻腔的枯草气味，令我近乎窒息。
“为什么，要说谎？”我的喉咙颤栗着发出声音，就好像它不属于我一样，受着另一个人的控制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