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雪「十一」(2)

不就是不甘心么，大不了赌一把。彻底死心也比牵肠挂肚一辈子好受。
五年了，原来他一直不肯忘却。
“张老板，有人找您。先生，张老板就在里面，您里面请。”杂役满脸堆笑，把九郎引到后台的一个房间外，敲了敲门就离开了。
“谁呀，进来吧。”里面有人应声。九郎深呼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这应该是戏园子的化妆间和服装间。五彩缤纷的戏服整齐的挂成一排，靠在墙角。房间中央是背对着摆放的梳妆台，上面各色的瓶瓶罐罐，想必是涂脸的油彩。而坐在梳妆台前的那个人，已经卸完了妆，正从镜子里看着他，眼神充满震惊。
“九……九郎？”
旋即飞快地转过身来，“九郎！”
还是那双含着一汪水的眼睛，褪去了些许孩子气，比五年前多了一份沉稳和坚毅。下巴比过去更有棱角了，整张脸显得更加轮廓分明。模样还是那般俊俏，也还是那般瘦削。九郎愣住了，盯着眼前人，觉得熟悉又陌生。
云雷站了起来，走到九郎面前，缓缓地抱住了他。
他听到靠近锁骨的位置传来一声沉闷的，略带哭腔的：
“九郎，我好想你。”
九郎的手颤抖着轻抚怀中人的后颈，发现那根细细的长生辫已经没有了。他慢慢用力抱紧了怀中人，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真的，闭着眼睛任凭泪水在脸上肆虐。他想象过很多次重逢的场景，在想象里他对云雷说了好多话。可现在他只想好好抱着他，像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去。千言万语从他的心里翻滚而过，到了唇边却通通阵亡，只剩下两个字：辫儿。
他在心里庆幸着。辫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你忘了我。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二人一同来到附近的酒楼里，开了雅间，要了上好的酒菜。九郎的视线一刻也离不开云雷。五年时间一晃而过，云雷不仅长得越发俊秀，还高了不少，举手投足间端的是玉树临风，器宇不凡。云雷也偷偷打量着九郎，自分别后的这些年，九郎瘦了好多，没有了小时候胖乎乎的婴儿肥，才发现他生的剑眉星目，笑起来还是那般温和敦厚。身姿也挺拔了不少，看着还有些不习惯。二人举杯对饮，云雷却是个不胜酒力的，几杯下肚就已微醺。他放下酒杯，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九郎，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对他说：
“九郎，你知道么，其实这些年，我找过你。”
“什么？”九郎正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听完这话全喷了出来。
“我找过你。冒着被打死的危险。”漫不经心的口吻。洁白如玉的指尖顺杯沿划着圈，睫毛微微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