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永生02(5)

紫宸只有沉默，他发现自己也会有哑口无言的时候。他也发现，暗中准备的，自以为能让张寅浪子回头的那些鸡汤，全都如此苍白无力，就像路边的一滩狗屎，连自己都恶心。
夜风吹过，凉意袭来，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谁也不在开口。只有蝉鸣与蛙叫在空旷的林间进行着合唱。
过了许久，也许是一会儿，张寅慢慢地沿着小路往回走。紫宸也没有说话，只是闷头跟在张寅后边。他也不知从哪本杂志上看见过对付负气而走的女性，绅士就该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伺机为其付款，为其赶跑几个小流氓，最后两人误会消弭，又重归于好，也许是某某医院自己刊发的小杂志？紫宸想，气头上的男男女女其实都一样，没什么区别，都一样需要可劲儿惯着。
终于走到了街上，但紫宸却感觉越走越奇怪，越走越离家远。再一拍脑袋，将剩余的二分醉意给拍掉，他赫然发现，张寅是往中学方向走。
事虽至此，但还有补救机会。紫宸连忙化作女娲，上前一步拦住张寅——他怕张寅借着酒疯能把翻墙把校长室砸个干净。
张寅似乎没有如此暴虐的念头，也没有丧心病狂地要炸平中学，他只是看着前面还亮着一盏灯泡的早餐店。
紫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也不禁讶异，在这个家家户户八点钟就会熄灯的乡里，一家早餐店居然还亮着。这就好像绿叶上的红花，夜空中的星斗，莱克星顿的枪声，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看见早餐店，紫宸就知道张寅又要去跟人家姑娘搭话了。但似乎没有去早餐店坐会的意思，张寅选择坐在早餐店对面奶茶店的台阶上。灯泡亮度有限，只能照着店里边儿，紫宸估摸着25瓦就顶了天了，因为他差点被阴影处的砖头绊倒，摔进臭水沟。
早餐店里没有客人，只有吊扇在呼哧呼哧地工作着，让人担心它下一秒会不会罢工。没过多久，一个穿着围裙的女生从里面走出，手里拿着块抹布。这个女生张寅认识，紫宸也认识。她从最靠近店门的那一张餐桌开始，一直擦到最后一张。女生擦得很仔细，仔细到连桌腿都擦了两遍才罢休。不一会儿，她又拎出了拖把开始拖地。她拖地更认真，巴掌大的地方她来来回回拖了好几遍。要不是受限于条件，紫宸相信她还会把吊扇卸下来，然后用掉一打除锈剂。
他和张寅就这样跟两条无家可回的流浪狗一般，坐在别人家的阶梯上。
突如其来的引擎轰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一辆花花绿绿的摩托车由远及近地驶来，车后放置的两个迷你音箱放着动感十足的DJ音乐。摩托车停在了早餐店门口，一个年轻人下了车，提着一塑料袋东西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