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国 第六帛 遗都破

 （言他）
运气还好，经过近一个月的旅途后，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比如道旁石井边的一个积尘的石磨和驿站里的那辆马车。
是的……他绕回来了。
他突然意识如果照自己这么走下去，找到故都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为什么不能问问其他人呢？
是觉得自己“不洁”吧？真是悲哀，他想，连自己也不相信了啊。
你有什么地方不洁呢？就算你曾经叛国，那也是纯洁无暇的。你只是失望，你只是想活下来，遵从于自己最为本能的欲望。
你何罪只有？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旁观者，难道作为一个旁观者就需要为你所看到的所想到的负责吗？这是什么逻辑？尽管当初的决断纯粹是为了简单的逃避。
就像那个妇人说的那样，人怎么可能逃得过记忆？之所以想回去看看，只是因为裸露在阳光下的思念。
又站在了熟悉的岔路口，这次他没有一意孤行，他跟了一个进京的商队。
一路上倒是平静的很，据说新朝的皇帝很注重治安，山贼早就销声匿迹了。一路无事，他便与旁人攀谈起来。
“你们这次上京是去干什么？”
“掌柜的新来了一批货，据说很值钱。虽然现在治安确实是比以前好了，但人多些还是放心不是？对了，倒是从来没有听你说起你的事情，不妨说来听听？”
“以前……我的事情么……”他轻声说，“我是旧国的人。”
“我也是啊，不然怎么能长这么大呢？”说话的人笑笑，“然后呢？”
“我……背叛了它……”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是叛国之人啊，当朝的皇帝不也是一样吗？”那人又说，“想不到莫名其妙就叛国了啊，哈哈。”
“您就没有一丝的怀念之情么？”他怔了怔，小心翼翼的问。
“怀念？我该怀念什么呢？我们都只是平民百姓罢了，没有文人墨客那么多愁善感，我们只是想平淡的活着。倒是小兄弟你颇有感触啊。”
“哪里哪里，大哥说笑了。”他也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谓我）
日暮时分，我到了故都的……岔路口。
我有些诧异，问“难道不是走这条路吗？”
他们用更为诧异的眼光看了我一眼，“你想去那堆废墟里找什么？”
“废墟？不是上京吗？怎么会变成废墟？”
“你不知道？新朝入京后放了一把火将旧城给烧了，现在的都城早已迁走了。”
“迁都？”
“怎么样？你是要继续同我们上京还是要去那堆废墟呢？”他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