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命治疗
喷着绿色油漆的碎墙,东面是废铁锈的家,那里是过着家家的小孩子。破碎的脊椎让我稍微有些直不起腰,但看到自己的生命又多了3秒,这些似乎还是值得的。这里的西面的话,就是职业性的病症,因为开了脑颅的缘故头又要像是喷裂开一样,这些后遗症正在困扰着我那插满了输液管的手足,但因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而渐渐开始增加的有限的生命,似乎做到这些就是很幸福的事了。
前方是高楼大厦的林海,躲过我身边经过的孩子,只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我微微扭曲地肿起的刷白的动脉,被针线像是刺绣一样绣了起来,“这是因为代数的崩溃而切开的。”我很想这么说出事情的原委,也很想告诉他们也许多少年后他们也只是跪在门槛上的教科书机器,他们的身体也会受到这样的改造——但我说不出这样的谎言。干燥开裂的白发被微风再次卷走了几根,我已经习惯了,虽然这点程度的伤是无法延长寿命的。我的身体到底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这样的问题我从来都没有思考过,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我最终一定会是以满身伤疤换来一秒一秒的生命的。
阳光穿过钢膜的玻璃板,渐渐逝去,似乎是膨胀过头而破裂了,“这是几何的伤疤”,我笑着卷起了裤脚,那时被切开一半又被硬生生缝合起来的痕迹,以此那是4秒的生命。无情的铁丝网,细菌寄生的细钢丝上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从手缝间流下红色的腐液,踢开道路一边的深红可乐瓶。我一边走在废弃机器轰鸣作响的马路边,一边寻觅着如何从这里逃出去的办法,因为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远方的大桥崩裂倒塌了,隐隐传来的闷鸣声波让我的右眼皮不自然地跳了跳。
“你为什么要带着面具呢?”
“这个……这个只是函数的面具……”
“能摘下给我看看吗?”
“……”我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脑袋里充实着曾经隔离病房里的一切回忆,但已经露不出任何伤心的表情了,“这半张脸……是整个开水壶泼上去的……”
还没有伸出手,那个孩子就跑了,我也知道,为什么会被人这样看。那一次是最后悔的一次,明明只有4秒的生命可以换,却还是把开水倒进了玻璃瓶里……
时间似乎过得越来越快了,手表上的数字两秒化作一秒一样飞速地跑着。我看了看眼前高又厚的围墙,脸颊的一边冷汗又流下来了,烈日混合着水凝土味模糊着。天空像是过期了的蓝染料被生硬地糊了上去,在烈日的浪波里渐渐模糊,毫无专业技术的装漆工。
“看吧,快要睡着了……”
隔离病房里的一切,取下手指上的石膏,那是你替我挨下的六下钢管的重击,就连最后也只有我走了出来而已……只是在紫色钢壁的牢房里空谈着梦想,“你这副身体,如果真的出去了该怎样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