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多镇（第一章）(2)

“你们做了对修理工最不敬的事情：在他躺在汽车下面干活的时候吓他！”
这件事从此成了他最喜欢用来调侃的话题。而他的妻子也喜欢接着这话题来讲述她和两姐妹的相遇。
修理工讨厌别人在他工作的时候盯着他看。修理东西就像写作一样，对他具有私密性。他撞到头后，快速地从车底爬出来，面目狰狞地追着阿雯和阿霂跑。阿雯和阿霂以为四个小时的注视已经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亲切感，没想到换来的是怒不可遏。两人到达马多镇已经十个小时，她们还没有吃任何的东西，因为她们已经花光了所有的钱。她们开始因为惧怕修理工凶煞的表情，拔腿就跑，但是当她们跑到隔壁的咖啡店时，飘来的烤面包香味让她们瞬间失去了行走的力量。她们在窗前流连，修理工马上揪住两人的领子，像揪住小孩子一样，开始他的理论教训。阿雯和阿霂可没有心情去听大人的长篇大论，只顾看着咖啡店内的食物。咖啡店的老板娘端着咖啡和三明治走向客人，她注意到了阿雯和阿霂，随后她也看到了站在两人身后的修理工。老板娘匆匆放下咖啡和三明治，来不及听客人索要番茄酱就走出咖啡店。
“老刘，你就这样欺负两个小女孩？”
“你看看我头上的这个包，就是这两个丫头给我盯出来的！”
阿雯和阿霂面带歉意地看看修理工，又看看老板娘，俨然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再不放开她们俩，我今天就让你去客厅睡！没有蚊香！”
老板娘招呼阿雯和阿霂走进咖啡店，给她们端上了面包和牛奶。姐妹俩受宠若惊，惶惶不敢吃，坦言自己没有钱。
“这是给你们俩的歉礼。不用钱。”
听到不用钱，姐妹俩才放心大吃起来。阿雯和阿霂不喜欢牛奶，因为她们喝牛奶会腹泻。但是她们一天都没有喝水和吃东西了，再加之老板娘的好意，她们也就管不了这么多了。面包是新烤出来的，还残留着余温，柔软的香气不住地刺激唾液分泌腺，松软的手感让想撕扯挤压的欲望无处停止。阿雯和阿霂吃到面包只剩一点的时候，就不再继续吃了，这不是因为她们已经吃饱了，而正是因为她们没吃饱，如果吃完了这最后的一点，她们又将一点食物都没有了。她们不好意思跟老板娘说出自己仍然很饿的真相，又因为越吃越饿而感到煎熬。
“吃饱了么？”老板娘走过来询问。
姐妹俩满心感激地点了点头，老板娘就端起还剩着一点面包的盘子转身要走。阿雯和阿霂都被这一举动吓坏了，眼看着最后一点食物就要离开她们了，阿雯一着急站起来就把盘子里的面包拿走。老板娘更是被阿雯突然的举动震惊，而后马上意识到她们俩没有吃饱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