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追凶/双关]如是我闻(3)
难道于你,我也是无关紧要的人吗?
关宏宇没了玩乐的心思,把零钱塞给一哥们儿,就巴巴地候在小卖部门口,见他哥出来了,又巴巴地跟在后头。
弄堂时有穿堂风,吹起他哥蓬松的短发。
这头发还是我剪的呢,他想,你别不要我啊。
关宏峰一路头也不回地走,他知道关宏宇跟在后头,偏晾着他。
真有长进,还骗我,还抽起烟来了。
他生着闷气,想,就不给你。
钱不给你,空酒瓶子也不给你。
每根手指都被油得发黏也不给你。
黄酒随他的脚步在酒瓶里撞来撞去,咣当咣当,像极了关宏宇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忐忑心绪。
弄堂里一前一后走过两位相像少年,不断有人打着车铃过去了,又有人提着鸟笼过来了,路过的时候,两人就先后打个招呼,等人过去了,又只剩下黄酒的咣当咣当。
最后吱呀一声,到家了。
关宏峰开门进去,见弟弟踌躇着杵在门口,沉默片刻,还是冷言冷语地说了句,“还不快进来。”
“哎!”
见过什么叫瞬间阳光灿烂吗。
关宏峰瞥了眼他弟发亮的笑眼,心道,这就是了。
[2]
关宏宇头一回真正意义上离开他哥,是在初三寒假的时候。
那会儿他正被他哥按着脑袋强制复习,所以当他在饭桌上听他哥说要去外省参加全国竞赛,他还一门心思地幸灾乐祸。
关宏峰没有直接出门。
学校很重视这次比赛,先找参赛的尖子们集训了三天,这三天就住外头了。
关宏峰不知道这三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当他回到家,收拾齐了行李,终于要真正出门的时候,他那原本喜笑颜开的弟弟突然就默不作声了,一路跟在他后头,跟到了弄堂口,然后别扭至极地抱了抱他,在他耳边故作深沉地叮嘱。
“关宏峰,记得给家里打电话。”
他当时似乎忍不住笑了,然后对涨红了耳朵的弟弟说,“关宏宇,你造反吗。”
关宏峰去的城市远在北方。
此前他从未去过北方,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大雪。印象里唯一的落雪,是小学全家去杭州旅游的时候,那年年初的杭州飘着细雪,在地上积起薄薄的一层,宏宇开心得不行,还闹腾着和他打雪仗,打得两个人都像在面粉堆里钻过似的,父亲奢侈地用胶片机连拍三张记录他们的雪地瞬间,最终洗出来,却只有一张照得不错,那张照片还留在家中相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