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贰）(3)

上官少爷挣开看护的家丁，跳车跑了。
 
上官破虏此时早已醒了酒，他在几丈高的城墙上，躲在放置火油的陶罐后面，看着城垛上整齐肃立的大周军士，激动得不能自己。虽然年年都会演武，但那种虚假的操练哪能比得上几十年一次的真实战争。那些演义小说里才能看到的排兵布阵，说书先生嘴里的陷阵冲杀。想着想着，上官少爷都感觉自己血液已经沸腾了，禁不住想要冲上去拾起刀枪一同杀敌。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那些匈奴人中间以一当千，那些敌酋头颅滚滚落地，残缺但是依旧飘扬的周旗似乎印上了他上官破虏的名字。
“七十二郎，你小子在这干嘛？”一只大手把穿着华服的上官少爷拽了出来。
出现在眼前是一张瘦削坚毅的脸庞，这个人就是上官老爷之前提及的李副将。
“李瘸子，你再叫我七十二郎我就把你另一条腿打瘸！”上官少爷挣扎着憋红了脸，但一介书生怎拧得过武夫。他很快被带下了城头。
板着个脸的李副将咬着牙教训道：“你爹让我送你出城，你他妈倒好，跳了车还跑到城头来？”
“你管我！守土有责，身为大周子民，即使剖肝沥胆，也要守住临阳。”
李副将听着文绉绉的口号又急又气，真想一耳光扇过去：“你小子有病是吧？瞎叨叨什么东西！你个公子爷见过什么叫打仗么？你以为看几遍小书听几回演义就会打仗了？我告诉你，打仗是要死人的！”
上官少爷硬着脖子叫喊起来：“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不就是军人的荣耀么？战时哪分百姓军士，你们训练的时候不也喊着全民皆兵吗？”
他顿了一顿，压低声音道：“我不瞒你说，我最近拜了一个大师，他的剑术精妙绝伦，我现在已经学得三成，想必战场上可帮你们一二。”
李副官看着嘴上说不过着书生，只能大手一挥，叫来几个军士：“你们俩把这小子看好，得空就送他出城。”
俩兵丁上前来，看着一脸讨好的公子哥，互相望了望。
匈奴人很快就把临阳城围了起来，出城的路也早早地封闭了，几个时辰出去的百姓不到城中人口的一成。略有骚动的人群正在和维持秩序的周军对峙，这时匈奴人的战鼓响起来了。
一霎那，连小孩都止住了啼哭。
街上，巷子里，城墙下，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连风也静止了。
人群中只有一个身影，推开一堆人，气喘吁吁地往城墙上跑去。上官破虏趴在城垛上，抬眼望去。无数如蚁般的匈奴士卒汹涌而来，城墙上已经充斥着匈奴军队特有的牲畜臭味。他们随着战鼓整齐地前进，金属碰撞声伴随着脚步声让城墙都开始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