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文系列】夜阑生

夜阑生
“水去山自来，云远光不开。碧溪三年足，忘川万古伴。”——小虎不解其意，只因听得兰先生念诵过，便记下了。回味几次，却也觉得有趣，竟不觉着迷，上山打柴也都挂在嘴边。
“喂，打柴那小子——”
小虎回头，是一男子，身后又见十几个壮士，皆骑马佩刀，其中一人风度迥然，锦衣华冠，器宇轩昂，想是他们的主子了。
“这山里可有一个夜先生？”方才说话的汉子问道。并不十分和气。小虎暗想自己真是着了迷了，连马蹄声都没听见；看这些人必然有来头，难道是兰先生的仇人？可他们要找什么夜先生啊？
“没有，只有一个兰先生。”小虎据实回答。
问话的汉子还没回头，他主子便笑了起来，“就是他了。少年可认得他？”
“当然认得，这首诗就是他教我的。”小虎本想卖弄一下，不知怎么一下子记不起来了，只好作罢。
“山中岔路多，我等初来乍到不好走，少年可能带我去找？”
“不行。”小虎虽然声音小了，却说得利索。
问话的那汉子往小虎身前踏了一步，小虎连忙躲闪，华服男子制止了那汉子，又笑着对小虎说：“我们是夜先生的朋友。”
朋友？小虎从未听兰先生提起自己有什么朋友。兰先生和妻子二人三年前迁来此处，平时都很少下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刻意躲藏。不过兰先生夫妇学识渊博，又常辅济乡邻，大家都觉得他们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许是得罪贵胄隐居于此，也就不再追究了。如今这些人戎马而来，自称是兰先生的朋友，小虎当然不信。
“既是朋友，那你们就自己找吧！”——是兰先生让他这么说的，“如有人来，随缘而见。”小虎问为什么不骗他们离开，兰先生说自己并未躲藏什么，只是不喜见生人而已。
几个汉子立马抽刀，头里那个更是一把按住了小虎，小虎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拿起身边的柴刀横在身前，瑟瑟发抖。华服男子再次制止，便听得犀利咔嚓，刀再归鞘。华服男子向问话的那个示意，后者把小虎一把提了起来，玩偶一般使其站住，又从怀中掏出个物件向他抛了过来，小虎以为什么兵器，赶忙两手乱拨，脚下一滑又栽在地上。定睛一看，原来是个鼓鼓的钱袋。
“我的确找夜先生有事，少年帮我一回。”
“你只能自己找，有缘才能相见。这是兰先生说的。”小虎看此人无半点凶恶，有了些许好感。“这银子，我不要。”小虎捡起钱袋丢了回去，柴也不要了，拿着柴刀撒腿就跑。几个汉子正要追，被华服男子止住，“不必了，悄悄跟着他，不就寻到‘缘分’了吗？”